“你要练什么？可以问我。”纪十溥当着顾川月的面，转身在储物柜前把宝蓝色的卫衣脱了，露出里面纯白的无袖打底衫。
顾川月突然觉得不太好意思盯着人家换衣服，把头侧到一边，嘴里反应却很快：“节目组提供的一段开场舞，应该不会很难——”
他忘了，墙壁都是落地镜，就算怎么扭头，还是能看到纪十溥熟练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黑色宽松卫衣，套在身上。
弟弟皮肤挺白的，胳膊上都没有汗毛，啧，跟自己不一样，自己天生汗腺发达，体毛也旺盛，不过，男人嘛，有毛才有男人味儿！
纪十溥穿好衣服转身，猝不及防的就跟顾川月在镜子里对视了，后者正一眨不眨的盯着镜子中自己换衣服的倒影，大家都是男的，没有那么多忌讳，纪十溥不在意的扒拉一下换衣服弄乱的头发，拿起一边的白色棒球帽又扣了回来。
比起被同性看着换衣服，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发型。
“手机拿来——”纪十溥走到顾川月身边坐下，手伸了出去。
顾川月顾不上刚刚被抓到偷窥时那瞬间的窘迫，伸手就将手机递了过去，他看着纪十溥低头拿着两个手机，指尖不停操作着什么，在紫灰色的发色衬托下，这个弟弟侧脸也很出众啊！
顾川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总共接触这个弟弟没几次，每回目光都盯着人家的脸看，果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古人诚不欺我。
“把舞蹈视频发过来，我今天下午没有工作安排，可以陪你练一会儿。”
“行，那就麻烦你了！”
顾川月接回手机，看着微信对话框多出来的动漫黑白头像，备注是纪十溥三个大字。
他找到芳姐给他发来的视频和音乐伴奏，直接都转发给了纪十溥，两个人抱着手机，各自点开了那条舞蹈视频，研究了起来。
芳姐说的舞蹈指导老师呢？怎么没看到有人来————
另一边，18楼的“仙源厅”包厢内。
饭桌上人并不多，除了严虎和王芳，就只有三个中年男人，看着都是文质彬彬的，桌上的菜肴已经被撤下去，换上了清口的茶盏，白底青花，看着很是雅致，角落处瓷瓶里还点着袅袅线香。
“最近有什么好本子？我这有个艺人呐，想找个合适的剧本瞧瞧。”严虎摸着肚子，等到几个人都吃饱喝足了，这才把今天的主题说了出来。
“本子倒是有不少，只看是什么艺人，自身能力强的那种，我这都能收了，老严啊，你不会是想学那些个人一样，不由分说就塞人进来吧？”
王芳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正说话的男人一眼，那男人带着黑框眼镜，长得倒是还能看，只是太过瘦弱，看着猴头猴脑的，让人有些不想与之对话。
“老杨，你这话就过了啊，不过是个有挺不错的新人，还是咱们美丽的王女士手下的艺人，这不，我就是帮忙牵个线，看看有合适的，你们自己商量着联系。”严虎摆摆手，朝着方才说话的那个男人看了一眼，示意他说话仔细些。
被称呼为老杨的那个男人愣了一瞬，明白了严虎的意思，当即笑道：“哎呦，我就随口一说，你这为人我是清楚的，来，王小姐，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回头把艺人资料发过来，我先看看，随后再——”
王芳朝老杨摆摆手，脸上也挂上了圆滑的笑：“我那艺人挑的很，拍戏要瞧瞧剧本再说，毕竟是第一次拍戏，想选个合适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们不是非要拍你的戏，想找我们拍戏，还要看艺人自己想不想拍，看你本子好不好！
其实要真的是好本子，王芳自己就能定下来，可是眼前这个杨导的大名她听过，从业近十年，除了拍出的第一个电影数据挺好，近几年的作品可都人气不高。
王芳心里清楚极了，她不要求顾川月第一部戏就能当主角，只要是名家的好剧本，就算能当个配角也是好的，这种事，宁做凤尾不做鸡头。
杨导面色有些难堪，他没想到这王芳会暗暗说他作品不行，当即也没好气的朝王芳说道：“好本子？那找华导啊，华导最近可是在筹备个大活儿，你带着你那艺人去问问人家要不要呗！”
王芳嘴唇抿了抿，华导，她知道华导是谁，华凌峰，也是一位从业近十年的导演，虽说作品才五六部，但是，部部经典！
这样的人物，多少大牌演员都在巴结着，哪能轮的上自家这个新艺人去攀扯，姓杨的说这话，是故意让她下不来台。
严虎察觉氛围有些不好，连忙出来打着哈哈：“哎？华导正筹备呢？那也行，一会儿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万一真能合作成功，王芳可要好好谢谢杨导提醒啊！”
王芳看了严虎一眼，知道严虎是在给她台阶下，脸色也缓了几分，饭桌上，也不好闹得太难看，当即就回应着：“那是自然，要是能合作成功，我亲自让公司的几个流量艺人帮忙宣传杨导的作品！”
杨导嗤之以鼻的笑了笑，嘴里却说着：“那我提前预祝您的艺人能试上华导的镜头！”
华凌峰就是个疯子，这事儿圈里拍片的老几位没人不知道，为人固执极了，眼光还毒，三秒的镜头能让演员反反复复几十遍，脾气还古怪！
多少经纪人和公司想往他的组里塞人，不管是送钱送物送女人，那从来就没成功过，惹极了还要公开媒体批判你，就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杨导自信，就王芳说的那个艺人，他不是没见过，瞧着跟二傻子一样，见谁都笑，不怎么机灵，也就皮相长得好，唱歌有几分意思，就这能入了华凌峰的眼？他自然是不信的。
接下来的对话就简单极了，其余两个导演纷纷预祝王芳的艺人能进去华导剧组，搞得王芳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暗暗想着，今天这个局儿算是白组了！
跟着严虎一起把三个导演送进电梯，王芳高跟鞋踩的声声作响，一点儿都不想搭理严虎这个老狐狸了，敷衍人也没有这样的，找的什么人，没几个好作品还清高的不成样子。
“哎！慢点儿走，我这年纪大了腿脚跟不上，这事儿没办成也不能怨我吧，这样，咱们现在给华凌峰打电话，我打，你听着！”
严虎几步追上王芳，一番话说得诚恳极了，王芳差点就信严虎是真心诚意的替她办事儿了，哼，她倒是要看看，严虎打算怎么跟那姓华的老顽固说这事儿！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严虎办公室，王芳往沙发上一坐，就看向严虎，没办法，严虎只能硬着头皮拨号，只盼着那老顽固能给他几分面子，不当着人前破口大骂。
“哎？华导啊？最近忙什么呢？”严虎赔着笑脸朝电话里喊着，脸上肥肉都聚在一起，把王芳恶心的转过了头，懒的看他。
她就是想听华凌峰把严虎臭骂一顿，也好替她解解气！至于让顾川月进组这事儿，说实话，她想都不敢想，华导的组，想进去难如登天！
“废特么什么话？有屁快放！”华凌峰在卧室正盯着剧本看，猛地被人打扰，脾气瞬间暴躁起来。
严虎脸上发涨，但是那边王芳还在听着，也不好挂断，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是是，听说您最近要筹备个新剧？这人员找齐了吗？”
“人员还没怎么定，嘿，怎么，你是想往我这送人？”华凌峰冷笑一声，严虎能有那个胆子往他这塞人？他怕是不想在圈里混了吧！
“没！没有的事儿！我啊——”严虎朝王芳那边看了一眼，咬咬牙接着开口：“就是我这有个艺人，不不，也不是我的艺人，就是最近有拍电视剧的打算，您看您那要是还缺人，咱们走正常流程，给个面试机会？”
华凌峰正烦躁，听着严虎说要走正常流程，面色这才好了几分，小事儿而已，他懒得再纠缠，手里剧本重新翻了一页，朝着电话道：“名卡资料发我邮箱吧，回头我瞧瞧，就这样，挂了！”
“哎哎！好！”严虎连忙应着，听着电话挂断了，这才呼了口气，总算是没破口大骂，事儿也算办成了，至于能不能真的进去，就要看顾川月的造化了！
王芳从头到尾将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完全，此时虽然听说能往华导邮箱投名卡资料，但是也没抱太大希望。
她站起身朝严虎说道：“谢谢虎哥了，那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这事儿算是了了，期待下次合作！”
严虎应了一声，看着王芳走出办公室，他连忙拿起手机把华凌峰的邮箱给王芳发了过去，这才彻底放松下来，成了，放错录影带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不管顾川月能不能进组，也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了，这王芳看着岁数不大，办事真是得理不饶人，还真不好应付！
王芳出了办公室没走几步，就听到手机响了一声，她解锁屏幕，入眼就是严虎发来的华导邮箱账号，她挑眉看了几秒，找了个拐角休息沙发坐了下来。
投个试试呗，能去试镜也好，打个交道了再见面就好办事儿！
她点开邮箱，把华凌峰的账号输入进去，接着仔细的将顾川月的名卡资料附带上去，其实也就是一个小的附件，记录着顾川月的姓名，年龄，身高体重，以及过往拍摄经验。
还需要三到五张艺人的全身照，还好她早有准备，手机里有不少顾川月的个人写真，点击，添加。
邮件发送出去之后，王芳眼前还是照片上顾川月明晃晃的笑脸，咧着一口大白牙，王芳笑了笑，自家艺人，怎么看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