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熙摸了摸后脑勺,他身边的坏境里,这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比女孩子哭的还娇弱,弯腰将地上散落着的行李箱拎起来,一手一个的道:“对不起,我刚刚没听到你有跟我讲话,那个,别哭了,我带你去宿舍吧,天气挺热的哈——”
他没哄过人,有些僵硬的将话题引到天气上,转身就朝校门走去。
朱逸抬手抹了抹眼泪,看着那人已经走了,还拿走了他的行李,于是也只能吸吸鼻子,低着头跟小媳妇儿一样提着最小的箱子快步跟上刘熙的脚步。
“喏,这就是你的宿舍,这是校园卡,饭卡,门禁卡,我刚刚帮你问过了,明天早上七点半去三号教学楼上课,你按时过去,别迟到了。”
宿舍门口,刘熙满头大汗,一股脑将手里的各类学生卡都塞到朱逸怀里,反观朱逸倒是清清爽爽,一滴热汗都没有。
可不是嘛,只要他一想离开,朱逸就抬头无辜的望着他,发红的眼眶里似乎在控诉着他的“不善良”,心软的刘熙被这眼神盯的没办法,跑上跑下,帮这小孩把所有需要办理的手续都给搞定了。
“……你还想怎么样?”刘熙一抬头,退后一步看着眼前又要哭的男孩,颇感无奈的问道。
“我,我不会铺床,谢谢学长!”朱逸说完赶忙低下头,圆滚滚的杏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哪还有一丝害怕的模样。
哪有爸爸说的那么严重,进了大学没人会惯着他?
从那之后,朱逸就像是赖上了他一样,不仅抢着把他手机号要走了,而且还三天两头的去他宿舍找他。
“砰砰砰——”朱逸抓着衣角敲门,倚着门框有气无力:“学长,我饿,我要英年早逝了,学长对我这么好,饿死之前,我想来看学长最后一眼——”
刘熙:“……面包拿去!”
“砰砰砰——”朱逸抱着导师布置的社会调研作业敲门,蹲下身子可怜巴巴:“学长,我可能是活不成了,我要去街上发传单,社会性死亡,学长——”
刘熙:“……我陪你去吧!”
刘熙不算太美好的回忆被从被子里伸出的白皙手腕打断,垂眸,他眼神暗了暗,柔白小手在他腹肌处一阵胡拍乱摸。
“不要,不想吃药,我跟好兄弟打电话呢!学长快出去!”朱逸翻了个身,胳膊缩回去,整个人更深的埋在被窝里。
刘熙心里一愣,好兄弟,是——那个人吗?不想再多说下去,他听着床上隆起的一团下传来的窃窃私语,转身出了卧室。
朱逸丝毫没有察觉到刘熙的情绪,他还在跟顾川月说着话:“别乱想,不是萧腾,也没有发生什么。”
“想蒙谁?你这声音我可太熟悉了,在被窝里吧?你不是说没见家长之前不能那什么吗?”顾川月吃着草莓,手机开着免提放在沙发边,大脸胖猫在旁边跃跃欲试,想偷偷扒拉出来一颗,被顾川月无情的推向一边。
“真不是萧腾,哎呦,我跟那渣男,分手了!”朱逸有些烦躁的将被子从头上拽下来,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也找不到别的人能诉说的。
“嗯,嗯?”顾川月愣愣的放下草莓,将毛巾往头上一捂,拿起手机进了卧室,这消息,他要躺着听。
“那就是个渣男,他那小表妹压根不是什么表妹,是他妈喊来跟他结婚的,具体情况不清楚,反正就是这样,我把他甩了!”朱逸坐起身,指尖狠狠的抠着被子,似乎想要在被套上抠出一个洞来。
“……你没事吧?”顾川月小心翼翼的问着,朱逸面上从来大大咧咧,从语调中他听不出来朱逸现在的精神状况。
“还好吧,好像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可能早就该分开了,三年时间足以让我对他的感情消耗殆尽,可能早就没有那么爱了吧。”朱逸抓抓头发,歪着脑袋想着萧腾和那女人在一起的画面,冷静下来想想,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从一开始就是他单方面的迷恋萧腾,到后来完全是两个人在一起习惯了,初恋嘛,三年前让他动心的那个鬼屋之吻,在后来的无数次接吻中再也没有那般怦然心动过,可能是早就不爱了。
顾川月听着电话那边朱逸的低语,以为朱逸又在逞强,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觉得三年的感情不会这么轻易放下,他想说点什么,又怕惹朱逸伤心。
“等等!那你现在是在谁的家里?刚刚那个男的是谁?”顾川月猛地抬头朝电话里问道,满脸惊恐,该不会是朱逸失恋太难过,学别人玩什么失恋一夜情吧?
“不是,那人你认识,就上学时候那个刘熙学长啊!”朱逸朝着电话解释道,似乎怕顾川月想不起来,又补充了一句:“就那个,戴着眼镜还一脸慈祥,老是照顾我那个!后来他毕业了就没联系了嘛!”
顾川月还真没想起来是谁,他暗暗思索着,戴眼镜,一脸慈祥,啊!他想起来了。
上大学的时候,宿舍里的人都知道朱逸又懒又馋,一身的“王子病”,不想买饭,不想做作业,不想洗衣服,后来大家发现,朱逸总能天天游手好闲的什么也不干,身边多了一个吃苦耐劳的老大哥学长,就叫刘熙!
“啊,是他啊,你们怎么又联系上了?”顾川月咂咂嘴,感叹这世界真小。
“他跟萧渣男住一栋楼,我下电梯一抬头,他跟天使一样就出现了,还是那句话,刘熙学长是天使啊!”朱逸被顾川月引着,逐渐忘了渣男出轨的事,话匣子打开了。
“行吧,现在都长大了,你不要欺负人家了,以前干的缺德事儿还少?啧啧,多好的学长,你对人家礼貌一点儿,最好找机会再道个歉,谁让你上学时把人家当佣人使唤。”
“哎哟,知道了,回头我跟他道歉呗!”
“嗯?这可不像你啊,这次怎么这么听话就服软了?”顾川月疑惑,这小祖宗可没对谁轻易服过软。
“这,唉,你是没见到,他现在练的一身腱子肉,我跟他站一块儿就是蜗牛碰上哈士奇,那胳膊比我腿都粗吧,啧啧,也不知道怎么练的。”朱逸带着酸酸的口气说着,言语间又怂又羡慕人家的身材。
顾川月听得好笑,裂开一口大白牙对着手机幸灾乐祸的说道:“我要是你,我就不会这么怡然自得,睡着人家的床,还让人家给你端药,我要是刘熙,一准儿给你下毒,以报三年的奴役之仇!”
朱逸听得面色一变,他侧头瞅了瞅床头柜上的水杯,打了个冷颤,慌忙道:“不说了,不说了!我出去瞧瞧,别是真的给我下毒吧?挂了!”
瞧着电话挂断,顾川月叹了口气,嘴角的笑意也隐去了,希望朱逸是真的不在意分手这件事了,不然他还真的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想看到身边任何一个人不开心。
拍拍脸颊,他站起身朝浴室走去,准备把头发吹干早点睡觉,芳姐说明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这边,朱逸蹑手蹑脚的从卧室门出来朝外面张望,客厅没人,浴室灯也没亮,唔,炒菜声?
开放式的厨房灯光明亮,抽油烟机动静不大,高大健硕的男人系着黑色围裙,似乎在忙碌着炒菜,朱逸心下稍定,朝厨房吧台走去。
下午那会儿,刘熙帮他把脚踝上完药膏,他有些尿意,谢绝了刘熙的搀扶好意,一个人一蹦一跳的去卫生间解决。
刚把裤子整理好,手不知道碰到哪里,花洒径自从头顶浇下,淋的他浑身一个激灵,不到四月份的天气,冷水。
羽绒服灌了水,有些沉重,偏偏刘熙家电器都是自动化,他看着墙上忽明忽暗的好几排电子按钮,一时间被冷水不断打击着,不知道怎么关闭花洒头,毛衣湿透了,腿还不灵便。
于是,等刘熙听到哭声打开浴室门的时候,就看到被冻得面色惨白的朱逸抱头坐在满是冷水的地上,瑟瑟发抖。
他有些慌乱的将花洒水关闭,微微弯下腰,眸中神色不明,朱逸没抬头,只听到耳边传来刘熙低沉的声音:“就那么难过吗?不惜淋冷水自虐?”
过了好久,朱逸才抬起头,冻得发白的嘴唇颤抖着:“不会关花洒,它自己就开了!!!”
“……”
刘熙忙活着把浴缸放满热水,拿干净的浴巾过来,最后,他似乎面上有些微红:“喏,这是我的衣服,你先穿着吧!放心,我每年都有体检。”
朱逸早就被冻得意识不清了,等到听见人出去了,一把将身上湿淋淋的衣服都扒了个干净,整个人浸到浴缸热水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半个小时后,他洗好澡,找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干燥的洗手台上摆放着被叠的整整齐齐的睡衣睡裤,最上面是条干净的黑色内裤。
他愣了愣,伸出指尖挑起内裤,还是,被穿过的,这才明白刘熙出浴室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扭头望向半个小时前已经被自己丢在地上的湿内裤,无奈,穿吧!
啧,朱逸挑眉,看着身上松松垮垮的内裤,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尤其是内裤前端空出来的一大片位置,他指尖挑起黑色布料边边,打量着自己的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