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子。”
见上官焄玥离去,燕玘笙稍稍收了收脸上的嘻笑,看向连清珏。
“刚才听焄玥说,柳公子是皇弟的朋友?”
“是。”
“是吗?可是本殿倒是觉得,柳公子怕不仅仅是皇弟的朋友那么简单吧。”
“哦?殿下何出此言?”
看着正毫无顾忌的审视着自己的燕玘笙,连清珏轻笑道。
“皇弟虽然聪明,但是凭他自己,怕是根本就想不出来向父皇提议岀使禹国这种计策的。”
燕玘笙很是得意的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如愿在连清珏脸上看到任何惊慌或者惊讶的神色。
“怎么?难道本殿说的不对吗?”
“这……朝堂之事,柳某并不清楚,所以殿下所言,柳某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啊。”
状似遗憾的叹了口气,连清珏回道。
“柳公子非要让本殿把话说明吗?”
看着好像真的满腹疑惑的连清珏,燕玘歌有些不悦的眯起了双眼。
“殿下的意思是……”
连清珏装起傻来也是毫不生疏。
“行了柳公子,事到如今,你就不用在本殿面前遮遮掩掩了吧。”
虽然对连清珏的样貌心生喜爱,但燕玘笙却也很清楚今日自己来此的目的。所以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燕玘笙道:“想来柳公子就是皇弟请来的‘高人’吧。”
“高人?”
听到燕玘笙如此抬高自己,连清珏失笑。
“这府里,上官公子和禇先生皆是善于运筹帷幄之人,那么殿下何以认为柳某一身病态,却是二殿下请来的‘高人’呢?并且殿下为何会认为柳某能为二殿下出谋划策呢?”
“出谋划策不需要身体,而是这里。”
燕玘笙看着连清珏,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而当他看到连清珏但笑不语的样子的时候,心里的不悦越来越浓。可是大局为重,所以强压下心头的怒气,燕玘笙道:
“不过柳公子不想承认也没有关系,本殿今日前来,并非是来公子交恶的。”
“那不知殿下前来是想……来观赏一下二殿下府中的奇花异草吗?”
“柳公子。”
因为连清珏的话,燕玘笙气的咬牙道:“本殿今日专门来此,是专门来见公子的,本殿希望公子能弃暗投明。”
“哦?弃暗投明?殿下此话何解?”
虽已经猜出了燕玘笙的目的,可连清珏依然装作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皇弟虽然时常帮父皇处理政务,但父皇其实并无意传位于他,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在之前父皇病重时,连提都没有提过立皇弟为太子这件事。并且这么多年来,皇弟在朝中并无心腹也无其他支持者,公子为皇弟某事,怕是会委屈了公子啊。”
燕玘笙一边观察着连清珏的神色,一边一脸语重心长的样子,道:“然而本殿不同,本殿在前朝有宰相百官支持,在后宫有皇后娘娘和母妃相助,帮本殿,远比帮皇弟简单的多,也对柳公子更有利处。”
“原来如此。”
连清珏点点头,燕玘笙见他做此反应以为他答应了,可随即,连清珏后面的话却让他火冒三丈。
“既然殿下拥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那哪里还需要柳某的帮助呢?况且,有一点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柳某真的只是一介平民而已,只不过之前有幸得二殿下赏识,便与二殿下结为好友,这些日子也不过应了二殿下之邀,在这儿偷闲养病而已,所以,殿下的诚心,柳某怕是无法消受啊。”
“你……”
燕玘笙气的“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但他看连清珏脸上笑意淡淡,明显对自己的话不屑一顾的样子,只扔下“不知好歹”四字便拂袖而去。
“连清珏,大殿下跟你说什么了?”
燕玘笙刚走出亭子,就见上官焄玥走了过来。可此时他也没心情去纠缠上官焄玥了,所以上官焄玥看到的就是燕玘笙绷着脸,怒气冲冲的走出去的样子。
见到燕玘笙这个样子,上官焄玥很是惊讶,一直以来,因为燕玘笙是亳炎国大皇子,所以还从来没有人敢给他气受,而刚刚他居然如此生气,所以上官焄玥很好奇,自己不在的时候,那连清珏与燕玘笙都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些闲话罢了。”
连清珏呵呵一笑,就站起身打算回蘅湘院了。虽然天气暖了,但这石凳上却凉的很,坐了这一会儿,他觉得身子已经有些不舒服了。
“采之快来了,自己可不能一脸病容出现在他面前啊,不然他又要担心了。”
这样想着,连清珏已经慢慢走远了,而站在原地的上官焄玥却盯着连清珏的背影,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连清珏,我看你还能神气到什么时候!”
……
“公子,该吃药了。”
是夜,连清珏在房间里对着烛光仔细把玩着两支工艺精湛的莲花簪,心里边因为已经想象到采之看到莲花簪时的样子而异常愉悦。可这时,范遥却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打断了连清珏的思绪。
“哦。”
将簪子收回盒中,连清珏抬起眼看了范遥一眼,然后接过药碗。
“公子,可是属下又……又做错什么了?”
虽然刚刚公子只看了自己一眼,可范遥却觉得那一眼凉的很。所以默默地咽了口口水,范遥小心的问道。
“哼。”
轻哼一声,连清珏也不再言语,而是端起汤药喝了起来。
“今天是你煎的药?”
“不是,是秦先生煎的,属下哪里会煎药啊。”
听到连清珏的问话,范遥挠挠头。
“晚饭的时候秦先生说药材不够了,得去采点草药,所以煎了药之后他让属下把药给公子送过来,就出城去了。”
“哦。”
将一碗汤药喝完,连清珏把碗递给范遥。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他总觉得刚刚这药喝起来的味道跟之前不太一样。
“阿婼和亭澜呢?”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连清珏又问道。
“小姐和姑爷出去逛街了,还没回来呢。”
一想起这几天因被小姐硬拉着去逛街而生无可恋的柳亭澜,范遥就不由得一阵窃笑。
“天色不早了,这丫头还不回……”
连清珏摇头轻笑,然而没想到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喉头一甜,然后一口鲜血便从口中喷出。
“公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范遥大惊,他将手里的药碗一扔,便赶紧上前扶起倒在桌子上的连清珏,然后焦急的冲着门外大喊。
“杨青渭!杨青渭!”
“怎么了?”
一直潜伏在树上的杨青渭听到屋里范遥惊慌失措的叫喊,吓了一跳,所以他赶紧从树上跳了下来跑进屋子里,然而没想到一进去就看到被范遥扶着身子、吐血不止的连清珏。
“公子这是怎么了?”
杨青渭慌忙跑到范遥旁边,帮着范遥把已将近昏迷的连清珏抬到床上。
“不知道!”
心急之下范遥点了连清珏身上的几处大穴,然后冲着杨青渭吼道:“杨青渭,快……快去城外找秦先生!”
“是是是!我这就去!”
杨青渭也知公子情况不妙,半分耽误不得,所以他赶紧去城外找寻秦苏木。
……
“他怎么了?”
当杨青渭带着幸好因为脚程比较慢所以才刚走到城门口的秦苏木回来的时候,不过才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然而一直守在连清珏身边动也不敢动的范遥却觉得好像自己已经等待了一天那样漫长。
“秦先生,您快看看吧,公子他喝了药之后就吐血了。”
见秦苏木回来,范遥赶紧让开床边的位置。
“这药他一直在喝,怎么会吐血呢?”
秦苏木着急忙慌的坐到床边,抓起连清珏的手腕给他把了脉,又检查了眼睑,然后有些严肃的看向正担心的抓耳挠腮的范遥。
“范遥,他喝药的药碗还在吗?”
“在在在。”
听到秦苏木找药碗,范遥连连点头,然后跑到桌子边,将之前被自己扔在地上、已摔成两半的药碗捡起来递给秦苏木。
“范遥,这药我给了你之后,可还有其他人碰过?”
用手指沾了药碗边上的残渣闻了闻,秦苏木立马变了脸色。
“没有啊!”
见秦苏木神色不对,范遥快速的回想了下自己从秦苏木手里接过药碗之后的事,然后一脸笃定。
“我保证,除了我,真的没有人碰过。”
“那就奇了。”
秦苏木一脸凝重,这药里,明显是被人加了罗苼草,罗苼草味涩,本来无毒,但其药性极燥,一般人若吃了,或许只是肝火上升,可像连清珏这般体质阴寒的人吃了,只会与他体内的寒气相冲,轻者会因体内寒热相冲,吐几口血,可严重的话,是很有可能危及生命的。
当然,秦苏木也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缓解连清珏体内的寒热之气,所以便也先不再与范遥纠结汤药的事,而是解开连清珏的衣服,然后从怀里拿出银针,将银针一根根插入连清珏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