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沈先林比顾泽铭大一岁，顾泽铭上学又迟了一年，所以今年沈先林读高三，顾泽铭读高一。
顾泽铭十岁那年，他们爸妈离婚了。
顾泽铭跟了爸爸，沈先林跟了妈妈。
沈先林以前叫顾先林的。
我结结巴巴说：“既然是亲兄弟，那你们这关系……”
他们的关系一向不好。
我们学校的人都知道。
“他自作主张让我跟了我爸，那个时候我爸已经要组成新的家庭了，那个女的又怀了一个孩子，他知道过去之后的生活不会好过，就把我塞了过去。”
顾泽铭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
说实话，我有点不相信沈先林是这样的人。
但他俩是亲兄弟，我没有说话的份。
我随意地翻了翻手中的笔记，却惊奇地发现，最后一页又出现了几行小字。
“姻缘笔记使用守则：1、对毫无关系的两人没有作用。2、对具有血缘关系的两人没有作用，但会增进两人感情。3、有效期为一个月，一个月后姻缘笔记效果消失。”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默默将这几条守则记在了心里。
如果顾泽铭说的是实话，那他跟沈先林就不会产生其他诡异的情愫。
最多就是让他们的兄弟情更感天动地一点。
我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五
下午下课铃响了没一会儿，我正收拾着书包准备回家，便听见周围一阵窃窃私语声。
我顺着他们的视线转头看去，然后就跟站在窗边的沈先林对视上了。
他戴着金丝眼镜，逆着光看我，耀眼到仿佛头发丝都在发着光。
好他妈帅！
我咽了口吐沫，问他：“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笑了笑：“这位同学，能不能麻烦你把顾泽铭叫出来一下？”
我点点头，然后站起来同手同脚地往最后排去了。
顾泽铭正在睡觉，我伸手把他拍醒了。
“那啥，有人找你。”
他满脸不耐烦地抬头看过来，然后在我的示意下望向了窗外……
十分钟后。
空旷的小操场没什么人，顾泽铭和沈先林相对而立。
不得不说，这个场景还挺养眼的。
只是，沈先林转头看向了我。
“这位同学是？”
啊没错，我是现场唯一的电灯泡。
是被顾泽铭硬拉过来的，他说他俩单独见面又得传出流言。
我讪笑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是顾泽铭先开了口：“不用管她，都是自己人。”
我猛地扭头看他。
大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更何况，沈先林还在呢！
六
沈先林说：“今早谢谢你了。”
顾泽铭有些不耐烦地撇开头：“你那腿怎么样了？”
沈先林笑了笑：“检查了一下没什么事，一点小擦伤。”
顾泽铭面无表情：“哦。”
……
尴尬。
太尴尬了。
我坐在观望台上用脚趾抠出了一座大型体育馆。
顾泽铭的裤子都快被他自己抠烂了。
但沈先林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貌似挺开心地从书包里掏着东西：“我给你买了点东西，就当谢谢你了。”
顾泽铭撇了撇嘴：“你别想拿东西讨好我，我俩之间的仇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他话还没说，沈先林就把东西塞进了他怀里。
我感觉一道耀眼的光芒扑面而来，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这就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光辉吗？
顾泽铭已经石化了。
我猜他的记仇本上肯定又多了一条。
七
出校门的时候，顾泽铭问我：“你家在哪儿？”
我：“东大街啊。”
他下巴一抬：“走吧，送你回家。”
说完他就率先往前走了，我看着他痞里痞气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传闻中的校霸也没那么可怕嘛。
我抱着书包连忙跟了上去。
沈先林走到我们前面，他家好像也是走这个方向。
只是……
我看着他第五次扭头看我们时，终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
他好像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我跟顾泽铭跟到他家去蹭饭啊。
不至于不至于。
显然顾泽铭也发现了，他说：“你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
我：“……”
我俩还没说两句呢，前面的沈先林就猛地停下来了。
我跟顾泽铭下意识站在原地。
沈先林：“你们在跟着我？”
我一愣：“没有啊，这不是往东大街走的方向吗？我家住那儿啊。”
顾泽铭也说：“天快黑了，我送送她，你这么敏感干什么？”
沈先林似乎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我……”
他估计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侧了侧身：“你们先走吧。”
……
我跟顾泽铭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走。
沈先林就站在原地目送着我们。
我：“不太对劲。”
顾泽铭：“相当不对劲。”
人类的本能是八卦。
所以我俩毫不犹豫地决定偷偷跟着他。
虽然看起来有些猥琐，但有另一个人陪着的时候，猥琐程度就会大大降低。
八
沈先林以为我俩已经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一瘸一拐地往巷子里走。
我跟顾泽铭慢慢跟在他后面也拐了进去。
但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我俩业务极其不熟练。
拐了三个弯之后人就跟丢了。
“我说了，应该往左拐的。”我蹲在地上懊悔。
顾泽铭：“左拐是个死胡同！”
“谁让你磨磨蹭蹭动作这么慢。”
我抬头瞪他：“你动作倒是快，差点就被发现了！”
他正要再说什么，前方巷子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响声。
随之而来的就是沈先林的闷哼声。
“这声音是不是沈先林？”我连忙转身问道。
只是……顾泽铭已经不在原地了。
……
我找了根棍子跟了上去。
巷子深处有些阴暗，一般没什么人。
我跑过去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蜷缩在地上的沈先林。
他面前站了好几个人，看样子像是街头混混。
顾泽铭站在我前面，我感觉他身体都在抖。
那几个人也注意到了我们，为首一个黄毛吹了个口哨：“这不是育英中学的校霸吗？”
“不好意思啊，这条路不通。”
我悄咪咪地从旁边拿了块砖头塞到了顾泽铭的手里。
他有些惊讶地转头看我：“你不劝我冷静点？”
我：“这怎么冷静？这还不上？”
九
顾泽铭拿着砖就扔过去了。
……
十分钟后，这条巷子就只剩我们了。
我连连鼓掌：“不愧是你。”
顾泽铭拍了拍手，走到了沈先林跟前：“喂，还能不能走？”
沈先林抬头看了他一眼，捂着肚子站了起来：“小铭，你以后别老打架了。”
“太危险了。”
顾泽铭咬牙：“教训谁呢？我用得着你管？”
“你从小就管不了我，现在管什么？”
我默默退到了一点。
他俩现在……生人勿近。
顾泽铭比刚刚打架的时候还要生气。
眼睛都红了。
他指着沈先林：“我他妈要是不打架，今天也得跟你一样在这挨打！”
沈先林叹了一口气，问他：“受伤了没？”
顾泽铭一愣，瞬间偃旗息鼓。
……
沈先林的脚伤得比我们想象得要严重。
顾泽铭将书包扔到了我怀里：“帮我拿着。”
我抱着我们三个人的包：“哦哦。”
他将沈先林背了起来，语气很是不耐烦：“现在住哪儿？”
沈先林反抗无效，只好妥协：“你把我送到巷口就行了。”
我跟在他俩背后，看着他俩的背影。
居然觉得还挺有爱。
不过我有一点没有想明白。
我那姻缘笔记的效果连顾泽铭都感觉出来了，为什么沈先林会察觉不出来呢？
想来想去，只有一种解释。
十
到了巷口，沈先林说什么也不让顾泽铭背了。
他朝我们挥了挥手，走进了一栋老旧小区。
顾泽铭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才转头说：“走吧。”
我指了指路边的关东煮：“我想吃那个。”
他看着我，然后……肚子响了。
……
我如愿以偿地吃上了甜不辣。
我问顾泽铭：“你真的那么讨厌你哥啊？”
他愣了一下，有些不情愿地开口：“也不是，他小时候对我挺好的。”
“要不是他……”
剩下的话他没说了。
我啧了一声：“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要嗑你俩的cp吗？”
“我还真是有原因的。”
顾泽铭把手中的签子一扔：“来来来，小爷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屎香屁臭来。”
我喝了一口汤，打了个饱嗝：“这事吧，还得从一个月前的运动会说起。”
上个月我们学校举办了一场运动会，顾泽铭被班主任逼着报了个跳高。
我是那场运动会的志愿者。
可是顾泽铭跳高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他摔下来的时候滚出了下面的垫子。
脑袋磕在了地上。
志愿者们手忙脚乱地将他送到了医务室。
我被留下来照顾他。
在替他取药的时候，我看见了沈先林。
他正一脸着急地抓着医生的胳膊问顾泽铭的情况。
在听到顾泽铭没什么事的时候，他脸上如释重负的神情让我有些触动。
……
我不紧不慢地把这些话说了出来，再抬头时就看见对面那人一动不动地在发呆。
我问他：“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他感受不到姻缘笔记的作用？”
顾泽铭有些僵硬地转头看我：“你什么意思？”
我叹了口气：“除非他一直都很关注你，会为你担心，为你害怕，所以才对姻缘笔记的作用毫无察觉。”
十一
顾泽铭生气了，他说我在骗他。
剩下的关东煮也不打算吃了，拿起书包就要走。
付钱时，身后的老旧小区里突然传出来一阵摔东西的巨大声响。
我吓了一跳：“咋了这是？地震啦？”
卖关东煮的阿婆叹了一口气：“真是作孽，那家男人又在打女人了。”
她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女人喊叫声。
还有两个男人的怒吼。
其中一个听着怎么有点像沈先林？？
顾泽铭又嗖地一下窜出去了。
我连忙问那阿婆：“那家是沈先林的家吗？”
阿婆说：“是，就是那家，小伙子人不错就是命不太好。”
我看着顾泽铭都跑到小区了，便也连忙跟了上去。
我之前还以为沈先林不让我们跟着他是怕我们也遇到那群混混。
现在看来，他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家里这么糟糕。
随便问了几下就找到了他家。
大门敞着，门口摔了一地的东西。
我进去的时候顾泽铭正坐在一个高胖男人的身上，朝他脸上一拳又一拳地挥着。
“我让你打我哥！”
……
十二
角落里，沈先林正安抚着一个瘦弱憔悴的女人。
我看了几眼没有过去打扰，只是上前把逐渐疯狂的顾泽铭拉开了：“够了顾泽铭，不能再打了！”
男人一抽身，挥着拳头就要上。
嘿，我也来脾气了，什么人啊这是？
“打！朝这打！”我梗着脖子说：“你今天敢动我一下我就直接躺地上！”
“我刚刚已经报警了，不出五分钟警察就到了，你也跑不掉！”
那男人愣了一下，这手还真没落下去。
顾泽铭一把将我扯开：“你在这添什么乱！”
说话间，男人推开我们，骂骂咧咧地出了门。
他被我那句警察要到了给吓到了。
……
我陪着沈妈妈进了房间，留下他们兄弟俩在客厅。
沈妈妈额头有伤，我一边用棉签给她清理伤口一边宽慰她。
“没事的阿姨，我手法可好了，一点也不疼。”
沈妈妈笑了笑，声音很温柔：“你是小铭的同学吧？”
我：“是啊，你挺长时间没见到他了吧。”
她的回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没有，经常看见。”她跟我说：“先林会拍照片给我看。”
“十岁，十一岁，一直到现在的照片我都有。”
我的手顿了顿，真心实意道：“沈先林真是个好哥哥。”
“是啊，他很懂事。”沈妈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下就红了。
我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她：“怎么了？”
“当年我跟他们爸爸离婚的时候患上了抑郁症，先林是为了照顾我才留下来的。”
“后来我不想看到他这么辛苦，便找了个男人再婚了，可谁知道……却害了他。”
……
十三
沈先林和顾泽铭在外面聊了很久，我们走的时候他俩的眼睛都是红的。
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顾泽铭把我送到了家门口。
他说：“今天谢谢你了。”
我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就一全程打酱油的。”
他往我后面看了看：“不过……你这么晚回家没关系吗？”
我身子猛地一顿，我感觉到了一股浓厚的杀气。
“那个，我先走了。”
顾泽铭留下这一句话后就立马脚底抹油地溜了。
我妈一把揪住我的耳朵：“周凡，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这么晚回来去哪了？”
“妈妈！你听我狡辩！”
“啊不，你听我解释啊！”
十四
晚上我躺在床上，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家暴男。
越想越觉得眼熟。
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他。
半个小时后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可不是见过吗！
我怔愣了三秒然后翻身下床，打开了我的姻缘笔记本。
……
一连三天我都没看见顾泽铭，第四天上学时我在校门口看见了他。
跟他一块的还有沈先林。
“你今天必须去上学！”沈先林拽着顾泽铭的胳膊把他往学校里拽。
顾泽铭则扒着校门口的大门死活不进去：“我说了我不去！你去上课就行，别管我！”
我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极限拉扯。
“干嘛呢这是？”
沈先林看见了我，似乎松了一口气：“周同学，你来了正好，你快把你同学带去上课。”
顾泽铭甩开他的手：“我得看着！要是那男的又来打你们该怎么办？”
沈先林叹了一口气：“他不常来，上次来的时候正好让你碰上了。”
“那也不行，你赶紧让妈跟他离婚！这种男人不离留着过年吗？”
他们吵得有些火热，我酝酿了半天也插不进去嘴。
“那个……你们先等等。”我喊了一声。
“干什么！”他俩齐齐扭头看我。
我指了指路边正在等红灯的一辆警车：“你们看警察叔叔中间夹着的那个人，是不是很眼熟！”
家暴男，能不眼熟吗？
十五
顾泽铭坐在我面前盯着我已经盯了十分钟了。
我如坐针毡，背后出了一层汗。
这小子细看长得更帅了……
该死，脸皮竟然有点烫！
我结结巴巴推开了他的脸：“动物园的猴子也经不住你这么看啊。”
他眯着眼看我：“孙强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孙强就是那家暴男。
我讪笑：“我哪有这么大本事？”
我刚要把头转走就又被他掰了回来：“周凡，你真是一点也不会说谎啊。”
……
要命了。
我趴在桌子上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交代了：“那个孙强吧，我见过他…… ”
大概刚开学没几天的时候，我去街边的一家理发店去剪头发，我进去的时候店里没什么人，老板娘跟一个男人正在激情热吻。
看见我进去了，两人吓了一跳，立马分开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多看了那男人几眼。
可不就是孙强吗？
顾泽铭皱眉：“所以呢？你干了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我把他跟理发店老板娘的名字写在了姻缘笔记上。”
因为我打听到老板娘的老公这几天快要回家了，据说老板娘的老公是个拳击教练……
果然！我赌对了！
孙强与老板娘太过频繁的见面终于被撞破了。
推搡中，孙强随手抓在手里的水果刀捅进了老板娘的肚子……
当场就被警察带走了。
说实话，这个结果不在我的意料当中。
我原来以为他只会被人揍一顿……
十六
顾泽铭听完后，久久没有说话。
我有些忐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恶毒啊。”
顾泽铭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怎么会，我就是突然觉得，我好像欠了你挺多的。”
“周凡。”
他突然叫了我一声。
我：“嗯？”
他转头看我，突然笑了：“以后在育英，我罩着你啊。”
……
孙强被关在了看守所，沈先林的生活终于迎来了来之不易的平静。
他现在是高三，正是要紧时候，前段时间他的成绩一直不上不下，但这几次周考听说都考得很好。
沈先林跟我们聊天时也说，沈妈妈最近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好消息接踵而来，在一个月后，我们再次听到了孙强的消息。
经过警方的调查，孙强这个人除了先前捅伤了老板娘之外，早在三年前就结过婚，而且一直就没离。
也就是说，他犯了重婚罪，与沈妈妈的婚姻根本不算数！
沈先林带着沈妈妈搬了家，准备在沈先林高考后就搬到沈先林的大学所在地生活。
我顾及到顾泽铭敏感的心思，一直很少在他面前提这事。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主动跟我提起。
“我哥跟我妈以后都不在这了，我也不想在这待了。”
他说。
我愣了一下：“啊……那你以后去那儿打工？”
顾泽铭的脸色黑了黑：“周凡你瞧不起谁呢！我就不能也考大学考过去啊！”
我：“哦……嗯？”
真不是我看不起他，是他全班倒数第一的成绩实在让人恭维不了。
顾泽铭冷哼一声：“我跟沈先林是亲兄弟，他现在能考全校第一，你觉得我能差到哪儿去？”
这……谁知道呢？
十七
沈先林高考那天，我们去送考了。
沈妈妈穿着一身旗袍站在校门口，看着格外温婉。
岁月从不败美人，我现在明白她为什么能生出来沈先林和顾泽铭这样的人了。
基因胜过一切。
两天之后，最后一门科目考完，沈先林出考场时的表情是我不曾见过的释怀和张扬。
是嘛，这才是青春肆意的男孩该有的样子。
他紧紧抱着沈妈妈，抱了好久。
……
沈先林高考超常发挥，以一个非常优异的成绩考上了A市的重点大学。
听顾泽铭说，他报考了法学院，以后想成为一名律师。
我感叹：“沈先林的模样再配上一身笔挺的西装，想想就让人心神荡漾。”
顾泽铭捏瘪了手中的可乐罐：“周凡你清醒点，我哥已经要上大学了，你俩是不可能的！”
我莫名其妙地瞧着他：“我知道啊，我就是单纯地崇拜他不行吗？”
顾泽铭：“你最好是，别让我发现你在姻缘笔记上瞎搞！”
我恍然大悟道：“对啊！我可以在姻缘笔记上写上我自己的名字啊！”
顾泽铭：“……”
顾泽铭疯了，他每天五点半给我打电话，然后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等到了我家楼下。
我俩到学校的时候，学校的狗都还没醒。
然后，他看书，我趴在桌子上睡觉。
后来我就不好意思睡了，因为……他卷到我了。
十八
高一期末结束的时候，他考到了年级前一百。
成了育英中学最大的一匹黑马。
我倒是没有太惊讶，毕竟他学到流鼻血的样子我都见过。
这个成绩啊，他是应得的。
当然，我也不差，在顾泽铭的带动下，我的期末成绩也非常稳定地前进了好几十名。
我俩就这么一路打打闹闹地顺利升上了高三。
临近高考的那一个月，沈先林从A市回来了。
他跟我们说了很多大学时的美好时光，我听得有些心猿意马。
我趴在桌子上畅想：“我也好想体验一下甜甜的恋爱哦。”
沈先林看了顾泽铭一眼，被我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看他干什么？”
沈先林一愣，扶了扶眼镜：“没什么，我看小铭一直也没怎么吃，害怕他饿了……”
我：“……”
沈校草，您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十九
我跟顾泽铭高考时被分到了一个考点。
他一大早就跑到了我家楼下。
“准考证，身份证都带了吗？”
我：“带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递给我：“给。”
我接过来一看，竟是个黄纸符，叠成了一个三角形。
我正要拆开，就被顾泽铭拦住了：“别拆，塞到你衣服里。”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顾泽铭你迷不迷信啊？”
顾泽铭瞪了我一眼：“爱要不要，不要还给我！”
我闪了一下：“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去的道理？”
……
二十
九月份，我怀着对大学满满的期待进入了沈先林的同所大学。
校园门口新生很多，脸庞青春而稚嫩，瞧着就很有活力。
有迎新的学长看见了我，连忙迎了过来：“你是哪个学院的学妹啊？”
他一边说一边接过我手里的箱子，我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在等人呢。”
学长极其热情：“哎呀学妹不用害羞。学长帮你搬行李。”
他扯着我的箱子就要走，我连忙一把拽住：“真不用！”
说话间，身后笼罩下来一团阴影。
我浑身一僵，一只胳膊从我背后伸过来把我的行李箱接了过去。
顾泽铭浑身透露着两个字。
不爽。
他皱着眉头看着那学长：“她说不用。”
学长大概也觉得没面子，语气不善：“你谁啊你，新生刚来就这么嚣张。”
顾泽铭微抬着下巴看着他，眼神格外欠揍：“我是她男朋友，这位学长能不能别打扰我们小别重逢了？”
学长吃了瘪，灰溜溜地跑走了。
我转头看着顾泽铭：“哪里来的男朋友？哪里来的小别重逢？”
顾泽铭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为了领宿舍钥匙，从东门跑到了西门，这还不算小别吗？”
我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真有你的顾泽铭。
二十一
那时我没想到，顾泽铭真会成为我男朋友。
那是大一放暑假的前一周，有天晚上，他在我宿舍楼前的路灯下蹲着，低垂着头，看着像只落寞的小狗。
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他。
“顾泽铭？你在这干嘛呢？”
他抬头看我，光线太暗我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他问我：“你去联谊了？”
我：“？？”
我就是参加了一个学生会部门聚餐。
不过，我不知怎么就起了逗他玩的心思。
我说：“关你什么事啊？”
顾泽铭半天没说话，我觉得没意思，正要开口解释呢，就见他突然上前一步靠近我。
“想找男朋友了？”他问。
“想谈恋爱了？”
他把我逼退到了墙边，我没来由地一阵紧张。
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
顾泽铭低头靠过来，我吓得动也不敢动。
这是要逼我动手啊。
我正暗戳戳地撸着袖子，他已经一头靠了过来。
额头抵在我的肩膀上，我闻到了他一身的酒气。
喝酒了？
顾泽铭的声音低沉，语速有点慢。
“周凡，你想谈恋爱，怎么不找我？”
我猛地僵在原地。
他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耳边：“我喜欢你，周凡，你能不能看看我。”
“那个……你喝多了。”
我一把推开他，然后撒腿就往宿舍跑。
多待一秒我都受不了了。
发酒疯的顾泽铭太要命了！
回到宿舍，我打电话给了沈先林，让他来把顾泽铭带回宿舍。
然后我仰头躺在床上。
一宿没睡！
二十二
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一切就显得水到渠成了。
当我跟室友们说我跟顾泽铭在一起的时候。
她们哦了一声。
“终于在一起了。”
“见过磨蹭的，没见过你们这么磨蹭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俩相互喜欢，现在才在一块，周凡你可真没用。”
我：“……”
过程很别扭，但是结局还是很好的。
而那本神秘的姻缘笔记，则被我拿来垫桌腿了。
两个人的感情是双方的事，姻缘笔记这个东西不应该左右别人的情感。
与其寄希望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自己勇敢点。
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嘛。
万一成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