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阎刚2023-06-28 10:355,298

  张清元把张山桃背回家后,就发现山桃屁股来血了。他的脑壳就嗡地响了一下。他就想,这个时候她是不该出血的呀。他再看看女儿山桃在床上扭来扭去,就心疼坏了,问,丫头,是不是他们打你肚子了。张山桃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张清元就火了说,格牛日的,看我怎么个收拾你们。张清元在暖水瓶里倒了小半碗温水,端给女儿山桃喝。张山桃不想喝,张清元就把水搁在了她床头。随后他就到大田里去找陈二白。

  他走到大田后,没有直接走近去叫陈二白,而是站在田头就喊,陈二白,我找你有事。叫完后他就反背着双手走了。陈二白判断一定是出了啥大事儿,因为他的儿子陈万力来大田叫过张清元了。陈二白平时很听张清元的撺掇,他们从小就十分要好,张清元力量大,又会打架,陈二白长得瘦,张清元为陈二白经常打抱不平。现如今,张清元老婆虽然不在人世了,家里搞得乱糟糟的,但陈二白还是很听张清元的摆布。

  陈二白听到张清元叫他后,就追着张清元从大田里走了。张清元走到池塘边的那棵柳树下就停下来等他。陈二白走近张清元,张清元就问,你说这事怎么办吧?万力把山桃打出血来了。陈二白急傻了眼,问张清元说,你莫吓我,万力打了山桃?她哪里出血了?张清元说,是别的地方我能这着急吗?陈二白说,到底是哪里?你说吧。张清元点了一支大公鸡牌的纸烟说,下身。陈二白立即在柳树上折了一根枝条,准备带回去揍陈万力。张清元扯住他说,这个没用,你打死他事也出了。陈二白说,你说咋办?我听你的。张清元说,我是在问你呢?陈二白消了口气才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张清元吐吐烟圈说,反正山桃是被你家万力打的,是别的地方也就算了,那种地方太重要了。你家也有女人照料,你就把她医好了再送过来吧。要是真的把她做女人的东西打坏了,山桃怎么也得归你家万力了。他也得像个男人样站出来承担责任才是。陈二白知道张清元不是说着玩的。他是真要把山桃送过来了。陈二白倒是挺喜欢山桃的,山桃身板好屁股大,这样的女人会养孩子。那孩子也懂事,她娘死得早,她自己就得勤苦一些。陈二白倒是真想等山桃长大了就接过来做儿媳妇。陈二白想,就这么过我们家来好像太寒碜了一点。

  张山桃是晚上由张清远背到陈二白家里去的。陈二白按张清元的请求没有打陈万力。他猜想张清元担心他打了陈万力,陈万力又会背着他们去欺负张山桃。要是那样,陈二白就不好向张清元再交待了。张清元把山桃背过来后,陈二白的女人就给山桃煮了一碗红糖鸡蛋,山桃这时的确是饿了,那碗红糖鸡蛋她很快就吃完了。陈万力被他爹陈二白提在墙边站着,他的那对眼珠子就直瞪着张山桃看。

  山桃吃了那碗红糖鸡蛋,陈二白的女人就觉察到山桃是成人了。她就把山桃带进里屋,脱了衣服抱上床去,给她换了条新的内裤,另外还在她的裆里兜了一块大红的布巾。陈二白的女人就对山桃说,山桃,万力是怎么打你的?山桃脸臊热,她说,他开始骑在我肚子上,后来就又骑在我背上,还用手打我的屁股,我的肚子就开始疼了。陈二白的女人说,山桃,万力还不懂事,他以后再欺负你,你就跟我说,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山桃红着脸说,那不行的,干娘。你打了他,他还会再来骑我的。陈二白的女人说,他敢,我还不晓得他有多大点能耐。片刻后,陈二白的女人又说,山桃,你今后不要暗里使招治他。尤其是他裤裆里的雀雀你不能踢打。坏了就害他一辈子了,听见了吗。山桃点点头,她躺在床上斜看了陈二白的女人一眼。

  张清元把山桃背过来后就走了,陈二白送他出门。走到屋角边陈二白就对张清元说,清元,你放心吧,山桃在我家不会有事的,我会把她当闺女待的。那小子再犟也是我儿子吧。张清元这时才抹了把泪眼说,谁叫山桃命苦呢!我也知道,这不关万力啥事。我只能请你帮忙了,这孩子就托付给你了。我下辈子还你来生情吧。陈二白也调头抹了把泪,什么话也没说。分手前,张清元将一只玉手镯塞在了陈二白手里,那是一方温润的羊脂玉雕琢的。张清元走了,陈二白也没有再送。

  河口的房屋大都是芦柴夹的壁子,不隔音。陈二白与张清元的对话都让陈万力听见了。陈万力就觉得十分的委屈。他就想,张山桃明明不是我打出血来的,张清元你也承认了,凭啥就把那臭丫头送到我家里来。为啥不送到沈全舟家里去。他又想起了今天下午在仓房里看到张清元干沈全舟娘的那一幕来。陈万力就觉得张清元之所以要把张山桃送到他家里来,是他不敢把张山桃送到沈全舟家里去,那样的话,沈全舟也会干了张山桃的。

  陈万力之所以这般讨厌张山桃,是他觉得张清元太不正经,他干别的女人。他觉得张清元的女儿张山桃以后也不会正经的。不然她凭什么要每天烧个红心苕来讨好我呢?她不是也在想方设法地引我上钩吗?陈万力这样想着,就越是想要整整张山桃了。

  这天晚上,张山桃就睡在陈万力家里。陈万力家有三张床,陈万力爹和他娘睡一张,陈万力睡一张,还有一张床就让张山桃睡上了。这床原本是陈万力爷爷奶奶睡的,爷爷奶奶前些年都死了,这床也就空出来了。

  张山桃那天晚上一开始还有些择床睡不着觉,她翻过几个身后,那床就有些吱嗄作响。她听见陈万力的爹陈二白咳了几声,张山桃就以为是她吵了他们的磕睡,于是就再不敢动了。她就那么静呆呆地躺着。不一会儿,她眼前就出现了一群羊,都是银白色的,那羊群好美,只是有些冰凉,直到这种冰凉渗透到她的全身,她甚至还感到喉头有小蚂蚁在爬。

  直到这时,陈万力才把那床薄棉被重新给张山桃盖上。这之前,陈万力老是想着要报复张山桃,他设想再去打她的屁股,但这时他实在是不能再打了,张山桃屁股上早就有血了,要打就会把手上也沾上血。陈万力不想这么干,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这时正好尿也胀着了小肚子,他要起来撒尿,而尿桶正好放在张山桃睡的那一边。

  陈万力悄悄摸到尿桶边,他把自己那玩艺儿弄出内裤后,就开始撒。陈万力开始并没有对准尿桶,他把尿撒在了芦柴壁子上,这时他赶紧又侧了侧身才把那股尿水撒进尿桶里,那响声也很忙碌,陈万力实在是胀得不行了才起来撒的。撒完尿后,陈万力本想要把张山桃的脸或是脖子狠狠地掐上一把,直到把她掐得青紫才解恨。但陈万力走到张山桃的床边后他又改变了主意。他想这一掐必然用力,一用力张山桃会很疼,不疼自己还不解恨,那么张山桃就要尖叫。这一叫不就是等于告了刁状。那样的话,自己的皮肉就真是要遭殃了。他料想张山桃必然会那样死喊的。于是,他不能这样傻干,他相信自己不是百无一用的傻瓜蛋。他突然想起前些时,学校请来的那个老太太,在他们班搞忆苦思甜的事。那老太太是一双小尖脚,她因为家里穷才被父母送到大户人家去当了童养媳的。她进了婆家的门一开始就睡在鸡笼上,大冬天睡觉连床破棉被也没有,每晚都冻得哭,手脚都冻肿了。陈万力就想,什么过去才有童养媳,而今不是也有?张山桃算什么?他不就是他爹张清元送过来的童养媳么?陈万力不可理解的是,他爹陈二白为啥那么高兴地就收留了她,爹娘为啥就这么喜欢这臭丫头片子?她在我们家蹭得还少吗?她小时候就是在我们家长大的。他一想到爹娘将来要自己与这臭丫头过一辈子,心里就来气。张山桃算什么?她的屁股那么大那么丑。陈万力极其不满意。因此,他一气之下就把张山桃的被子给揭了。他在月光的清辉下看见张山桃安静地躺在那张床上。陈万力穿着裤叉就等在她的床边。他要与张山桃比试比试,看谁抗得住寒气。陈万力觉得这也算公平。张山桃没有盖被子我同样也没有穿衣服,就只挂了一条短裤,这条短裤能管什么用吗?陈万力看见张山桃仍然睡得安静,呼吸也是那般均匀,他就觉得挺奇怪。他要问的是张山桃是不是有啥魔法,她能把自己的身上罩上一层薄膜,他开始表示怀疑。陈万力看见清辉下安静的张山桃,就断想她的确是裹上了一层薄膜。陈万力忍不住要去摸一下,陈万力的手心是怯怯地摸上去的,倒不是他害怕张山桃会惊起。他想,既然你都睡到我家里来了,我摸一下你又有什么不可以呢?他怕的还是张山桃的惊叫,她在夜里能知道是谁在摸她?她不尖叫就怪了。陈万力把手搭上去时,确实是有人叫了,但不是张山桃。张山桃还是静悄悄地躺在床上。那声音反倒是从陈万力的喉咙里呛出来的,他的手触到张山桃的肌肤时,仿佛是触到了一方冰块。这下陈万力吓得不行了,他一开始以为张山桃已经冻过去了。他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残忍了,这比电影里的那些土匪恶霸还残忍。他突然想到,张山桃没有娘了,她的屁股还在流血呢,多可怜呀!我能这样糟践她吗。陈万力越想心里越难受,他不想自己怎么会干出这么无聊透顶的事来,他觉得自己太对不起眼前这个上身赤裸的小女人了,他要向她赔罪才是。但张山桃在睡梦里仍旧梦着那群白羊,像雪样的白。她已经感觉不到是一种冰凉,而是一种温婉。这时的陈万力悄悄把被子给她盖上,不仅如此,他觉得这还远不够,于是,他就钻进了山桃的被窝里,用胸口去暖着山桃冰凉的后背,他能感觉到山桃的体温在慢慢上升。

  此时,陈二白睡得死沉,没有听见啥动静,倒是他的女人听见了些响动。她不仅听见了陈万力的那声局促的尖叫,还听见了山桃睡的那床在吱嘎作响。作为女人,她不得不敏感地想起些什么来。陈二白的女人披了夹袄摸到山桃睡的那张床边。她对着那一缕清辉,就瞧见了床上的情形。她一下就吓傻了。她在心里念叨,你们都还是孩子呀,能这样干吗?陈二白的女人倒是很沉得住气。她没有吱上一声,而是悄悄地抱起了陈万力往他睡的床边走。她想,你这小东西我都还抱得起,怎么就想着要干那些事了呢。陈万力始终是假装熟睡的样子,面部也很安静。陈二白的女人就在儿子陈万力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她自语道,往后,老娘再这么亲你就不行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陈二白的女人心里还是挺甜蜜的。

  第二天早上,山桃没有病,倒是陈万力病了。他全身发热,火燎火燎的。山桃不用去上学,也不回自己的家了。因为她爹张清元说过,陈家不送你回来你就不能回,骗也得骗在陈万力家。谁叫那小子把你打出血来的。陈万力不能去上学,他总得要请人到学校代他请假吧。陈万力本来会写请假条,但他因为发高烧立不起身来。他爹陈二白就说,就叫沈全舟给学校帮忙带个口信吧。这时,陈万力立即从床上坐起来说,我不要他带,我不要他带。陈二白就说,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要我去给你请假吧。我还得上社里挣工分呢。陈万力也没有话说了。张山桃却自告奋勇地说,我去给他请假不行吗?陈二白没吱声,陈二白的女人只是侧脸抿了一下嘴。

  张山桃果真就去学校给陈万力请假了。她请完假正要出校门时,恰好碰上了沈全舟。沈全舟问她,你昨晚真的是在陈万力家睡的吗?张山桃说,是的又怎么样?不是的又怎样?沈全舟又问,你以后就不回你家了?张山桃翘着嘴巴说,我回不回家关你屁事?沈全舟听后真想上去如陈万力那样狠扇几下张山桃的屁股。张山桃镇定地说,沈全舟,我告诉你,你的心思我明白,我就是把那里烂了也不会给你的。沈全舟气得不行。他说,我也告诉你,有一天等我长大了,我还是要把你摁在田沟里干了的。张山桃干脆地说,休想。张山桃转身走了。沈全舟还在她身后说,我要像你爹干我娘那样地干你。

  沈全舟要干张山桃的想法是在几个月前。那时候,他在队上的猪场里玩,沈全舟第一次看见一头大公猪爬在一头小母猪的背上。沈全舟看见那头小母猪竟乖乖地让那大公猪爬,觉得很有意思,不知不觉间,他两腿间的那玩艺儿也挺了起来。张罗着干这事的恰是张山桃的父亲张清元。张清元力量大,他镇得住那头大公猪。那头大公猪干完后,张清元就狠狠地踢那小母猪的屁股。沈全舟不明白张清元为啥要这狠,直到几天以后,他才从大人们那里得知这叫固窝子。那一招很管用,凡被踢过的母猪每每能产下好多崽。

  从那以后,沈全舟就经常跑到队上的养猪场去玩,他因此也经常看到张清元帮忙张罗着那头大公猪上猪场来配种。直到有一天,他在猪场的饲料房里就看见张清元把他娘的裤子脱了,露出了一个大白屁股。他娘没有抵挡张清元,就让他解开裤带扒光衣服后趴在她的白肚皮上。沈全舟这时就想起了张清元张罗公猪干小母猪的事来。他甚至还想,张清元干完事后,会不会也在他娘的屁股上狠踢几脚,或是用手扇他娘的大白屁股。

  从那以后,沈全舟就不再去队上的猪场玩了。不仅如此,他竟然连公猪也痛恨,他一见那不要脸的玩艺儿就来气。那天下午放学回家,沈全舟就和一班同学走在路上,他们走的是水渠边的一条大路。临近大队的辛瞎子正赶着一头吊着两个冬茄子一样大卵包的公猪从小路插上大路来。那班同学就嘻笑着说,播种机来了,还吊着两只大茄子呢?这时的沈全舟心烦意乱,他吼道,你们不嚼舌头行不行?那帮同学十分的惊奇,我们笑那头公猪又关你什么事?它要是人,不知枪毙多少回了,你同情它不是?其中就有同学这么质问他。沈全舟就说,你们再嚼舌头我就要揍人了。沈全舟在学校也是出了名的混。校长那办公室的泥地上几乎让他站出了一个坑来。那帮同学果然就不再吱声了。这时还气呼呼的沈全舟就几个大步走上去,狠命在那头大公猪吊着的卵包上踢了两脚,老辛头慌了神说,唉呀,我的卵子呀。那两脚仿佛是踢在了他的卵子上。他一手拉着那头公猪,一只手扬着要打沈全舟。最后,老辛头还是让惊慌失措的大公猪给拉跑了。那帮同学笑得不行,都夸沈全舟有胆量,不怕大公猪调过头来咬他的鸡鸡。

  沈全舟独自坐在水渠边不走了,那帮同学也没有再理他,只顾各自回家去。沈全舟在水渠边坐了好久,直到太阳西沉,他才开始往家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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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口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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