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蔚白盘着腿懒散地坐在沙发上，目光随聚焦在电视上，却在细听门外的声音。
门启，男人沉稳的脚步声淡淡。
“小白。”顾锦衍走到她身边，抬手轻轻放在她脑袋上。
如归家的主人，习惯性揉了揉爱宠的脑袋。
鹿蔚白没有回话，当作听不见。
察觉到她小小不对劲的情绪，顾锦衍缓缓弯下身。
“谁又惹你不高兴了，嗯？”
声音浸染笑意，淡淡地语调微转，吻随话音轻轻落在她的腮边。
鹿蔚白轻轻回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小鹿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淡淡的假笑，然后回过头继续看着电视机前。
“没谁，我自己不高兴。”
“宣布结婚的消息是迟早的事情，我挑在这个时间不过也刚好。”
顾锦衍先生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侧，将她一头柔顺的头发绕在指尖把玩，“小白，你不小了，还是......”他的目光染笑，“你想要在这里闹别扭等我哄？”
哄这个字被他低哑磁性的嗓音绘出，莫名其妙地带上感性的味道。
鹿蔚白后知后觉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一张脸通红。
一双白皙细腻的手推搡他的胸口，不高兴地往沙发里挪着，一副要和他划清界线的模样。
顾锦衍失笑，双手压在她身侧，吻随之靠近。
“看来顾夫人是想在晚饭前消耗一下体力。”
鹿蔚白别过头，男人的吻落在唇角。
“我才没有这样想。”
怎么这个男人的脑子里好像随时随地都只有那种事。
她不太高兴是因为，他总给她一种感觉——他掌控着她。
他不想她和宋涟玺有关系，所以她硬生错过了自己曾经暗恋十年的人。
他不想看到有其他男人接触她，所以她在一无所知的前提下被宣布婚讯。
他是高高在上的顾总，是卫城众人皆知的顾三少，没有人会对他的抉择说不。
可他给予的控制感过强就会是压迫，她偶尔也会觉得喘不过气来。
发现他就是那个陌生号码的时候如此，现在也如此。
鹿蔚白承认，她不了解眼前的男人，但是他却知晓自己的一切。
这件事很可怕。
而在这个前提下自己还是喜欢上了他，这一点也很可怕。
当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选择竟然会是痛彻心扉深入骨髓的时候，她或许会对眼前的男人避之不及，哪怕扔掉生命。
顾锦衍看着她凝着一点渐渐涣散的眼瞳，深谙的眼眸微微漾出涟漪。
他俯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在想什么？”
鹿蔚白敛下眸，声音平淡柔和，“没什么，只是饿了。”
“我也饿了。”男人附声，话虽一样，含义却不同。
鹿蔚白只当作没听见，舒展开盘着的双腿穿上地上的毛拖走向厨房。
顾锦衍仰身躺在沙发上，看着在厨房里小鹿，嘴角淡淡勾起笑。
衣间的手机不合适地一响，顾锦衍拿起电话，屏幕上的光折在他的眼瞳，晕出了一个光圈。
“顾先生，能麻烦您来一下吗？郁小姐她……她被一个麻烦的老板缠着了，这里没有人敢伸出援手，我没办法，只能找你……”经纪人陈程的声音略微难堪。
今天郁挽年本来为了争取一个角色出来陪酒，但那个导演喝着喝着就摸上了，郁挽年摆出脸色来他还不乐意。
“在哪？”男人的声音覆上阴鸷和寒冷，淡淡地问道。
“在雁宫。”
“嗯。”
掐断电话，顾锦衍一瞬从沙发上起身。
鹿蔚白刚将一杯小布丁拿出来就看到顾锦衍匆匆的身影，她走到门口，目光茫然。
“顾先生要出去吗？”
“嗯，晚饭你先吃，不用等我。”男人站在她面前，轻轻地抬手点了点鼻尖，声音极温，“吃这么多也不怕胖。”
鹿蔚白敛下眼，不知为何就联想到那个女人，“顾先生是不是去找郁小姐？”
如果是普通的事情，顾锦衍极少不陪她吃饭，可一个电话就能让他动身……应该都是她了。
“是。”顾锦衍没有隐瞒，淡淡地回答。
如她所猜，顾先生也没有隐瞒或否认，可鹿蔚白还是不受控制地有些难受。
“嗯，那你去吧，不过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她轻声地道，面无表情地捧着手里的布丁往沙发走去。
顾锦衍扣住她的手腕，眉眼不动，声音温淡，“抱歉小白。”
鹿蔚白笑了笑，没有回应。
最后，他终究是离开了。
鹿蔚白能猜到郁挽年会遇到什么事情，唐禾说过她会去陪酒，那自然免不了被人轻薄。
顾先生还真是好上司兼好前男友，这么关心自己的员工兼前女友。
闭上眼睛，她喉间那一句“你能不能不去？”已经消失无踪。
怅然若失地叹出一口气，二十一年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憋屈。
刚坐下没多久，手机再三响起。
鹿蔚白拿起来看，是一个久违很久的号码——宋涟玺。
落指接起，“涟玺哥，好久不见。”
“嗯，的确好久不见了。”那边的声音带着斯文的轻笑，一如曾经的十年那个阳光氤氲下的邻家哥哥。
“我看到你结婚的消息了，新婚快乐。”
鹿蔚白听着他这句话，落寞如石子坠入心湖泛起涟漪，“谢谢。”
“明天我会回来处理一些事情，早上回来傍晚离开，你有空吗，我有份礼物给你，就当是结婚礼物吧。”
“好，明天我去找你。”
再简单叙旧几句敲定了地点，鹿蔚白便挂断了电话。
宋涟玺这个名字终究是她的青春，鹿蔚白也很庆幸自己有过那样一段刻骨铭心的十年。
......
夜间，顾锦衍处理好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间十点。
疲倦地抬手按了按眉间，他首先开启的是鹿蔚白的房门。
灯已经灭了，鹿蔚白乖巧地睡在她的床上，气息浅浅而平稳。
他再帮小鹿掖了掖被子，便重新合上房门没有打扰她的清梦。
可是他关上们的那一瞬，黑夜里紧阖的眸倏然渐渐睁开，映上温良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