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衍抬眼望了她片刻,喉间哼出了一个嗯。
郁挽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走到空旷的窗台前,久久驻步,直到楼下那辆黑色的玛莎拉蒂离开。
拿出手机,她拨通一个号码。
不过十秒,电话接起。
“年年。”叠字称呼本该亲昵,但那头的男声却只是平淡至极,无半点波澜。
“我回来了,大概很快就能看到小鹿,鹿氏公司里的事情如果你安排好了,也该回来了。”
夜风微凉,郁挽年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外套。
“鹿老还没彻底相信我,我还得过一阵子回去,不过……”男音沉了沉,“也快了。”
……
鹿蔚白在路上挑了一家合眼缘的咖啡店坐了下来,她不高兴的时候喜欢吃甜食,十年的习惯。
店内环境舒适,她坐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微博热门都是郁挽年归国的消息。
看得她有些心烦。
突然屏幕一闪一个电话打来,她看着号码眼神略微一沉。
接起后,她沉默没有出声。
“小鹿,年年回国了,你有没有见过她?”那端的女声温和,似简单问候般问道。
“没有。”鹿蔚白不耐抬头,眼眸扫过橱窗外来往的汽车霓虹。
“小鹿,你还是不愿意见我吗?”
“嗯。”
“当年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你该释然了,小鹿……”
“我要吃晚饭了,就这样吧。”
女音仍在说话,鹿蔚白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她抬指点开。
里面是一张图片,爷爷奶奶正在夏威夷玩得高兴。
久违的笑浮上嘴角,鹿蔚白终于露出淡淡的一缕笑。
指尖触了触照片上两位老人的背影,她带着些许落寞敛下眼眸。
她一个人生活了十年,可如今却受不了这短暂的孤单,习惯这种东西,养成难,摧毁易。
吃完蛋糕,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初秋的夜晚凉风萧瑟,她裹紧了外套。
“鹿蔚白?”
身后身后传来讶异的女声。
她驻足回头,从来没想过会在此时人来人往的路上遇到郁挽年。
郁挽年今天穿得很素,简单的外衣配上一副眼镜,脸上画的淡妆,或许是刚回国,眉眼间有一丝倦意。
“好久不见。”郁挽年站在原地,端庄的气质即便在人潮中也显得耀眼夺目。
鹿蔚白扫了她一眼,回头兀自走着。
似乎方才那故人的一声呼唤不过是人群里的杂声,她只是随着声源回头。
郁挽年知道鹿蔚白不待见她,却没想到她会这样无视她。
她抬步,跟了上去。
“小鹿,不要躲。”她加快了两步,轻轻扣住了她没在衣兜里的手腕。
鹿蔚白蹙眉,垂下眼眸看着她的手。
“郁小姐有事吗?”
“好久不见了,我们聊聊吧。”郁挽年绯色的唇漾开笑,似扬唇的每一个角度都设计好,极完美的笑容,鹿蔚白看着只觉得虚伪。
“我和你从来都没什么好聊的,就这样吧,也算是叙旧了。”她抽回自己的手腕,继续前行。
郁挽年抿着唇,笑容消去三分,换上长辈的严肃。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街上走,多危险?我打电话让锦衍来接你。”
鹿蔚白眉梢微微扬了一下, “顾先生今天不是去接你了吗?”
“他只是来接机,早就回去了。”郁挽年拿出手机,找出了顾锦衍的号码。
“不用找他,你不是有话要说么?”鹿蔚白抬眸看着她。
十年后的第一次直视,当年那个略微自卑躲在角落的小姐姐已经是如今名扬全国的巨星。
过往的阴霾消失在她精致的妆容里,她那么美,那么炫目。
可鹿蔚白看她的眼光还是厌恶的。
郁挽年想不明白她眸光里的色彩,十多年前的那场别离后,鹿蔚白就再也没对她笑过。
“小鹿,这几年过得好吗?”郁挽年走到她身侧,声音温慢带着丝缕靠近的意思。
鹿蔚白微垂眼眸,答非所问道,“你和顾先生什么关系?”
郁挽年看着她,明明就在身边,她们却好像从不靠近。
低低一笑,“我和他曾经是恋人,不过四年前分手了。”
鹿蔚白不温不淡嗯了一声,目光散漫地落在车水马龙的路上。
夜色下霓虹如灼,映在她好看的轮廓上一片光影斑斓。
看不清她的所想。
“小鹿,妈很想见你。”郁挽年抿着唇,盈盈的大眼满是担忧地望着她。
“那是你的妈,和我没关系。”鹿蔚白在路边招手,一辆出租车徐徐驶来。
拉开车门,鹿蔚白径直坐进车子里,头也没回。
郁挽年看着出租车开远,神色冷了下来。
车里,鹿蔚白心情略微郁闷。
本来是出来散心缓解郁闷的心情的,结果在街上走都能碰到这个女人。
更没想到,她极度讨厌的这个女人和她的主人,曾经是恋人。
她对顾锦衍真的……一无所知。
窗外景色牵拉成线往后倒退,她自己取了钥匙开门,再绕过别墅前的小院子回到客厅。
六岁起住进这里之后,鹿蔚白就知道这里从来不是她真正的家。
可是时间长了,对这里太熟悉太习惯了,她不知道有一天离开会不会不舍。
浊气从齿间叹出,鹿蔚白闭了闭眼,将自己的所有负能量收拾干净,推开门。
从玄关处已经看见二楼的书房亮着灯。
她白换了鞋,悄悄地走上二楼打算回到自己房间。
只是,握上门把的一瞬,低沉华丽的嗓音掠过耳际,似是在此静候多时蓄谋已久。
“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