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市西郊陵园。
“萧然?你还有脸回来?!”
周朝山的女儿周一诺一看见萧然,便是一脸的愠怒,冷冰冰地说道。
五年不见,本就是美人胚子的周一诺已经完全长成了大美女,只是那张秀美的脸上此时充满了怨恨。
刚刚从西疆返回来的萧然征尘未洗,神情悲恸,艰难开口,“一诺……”
“你别叫我一诺!”刚一张口,就被周一诺打断了,”这里不欢迎你!”
周一诺对萧然的恨不无由来。
十几年前,萧然被周朝山认作义子带回家,两口子对萧然亲如己出,甚至比周一诺还要疼爱。
后来萧然入狱,母亲伤心欲绝,父亲也从此郁郁寡欢,周家更是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最让周一诺痛恨的是,父亲在弥留之际还对萧然念念不忘,但萧然却不曾回来探望一眼。
在周一诺的心里,萧然就是个忘恩负义到令人发指的人渣。
殊不知萧然当年是被人陷害,以强奸罪送进了监狱,幸得萧父以前的老部下帮助秘密被送往了军旅。
五年来,转战西疆,平复战乱,战功显赫,荣膺冠军候称号。
没想到功成身退之时,却传来了义父去世的噩耗。
正当萧然垂首无语的时候,义母李芸走了过来,眼睛红肿着,疼爱地伸手摸了摸萧然的脸,““是小然回来了,你老爸在病床上还总是念叨你,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纵使面对枪林弹雨都不曾低下的头颅猛然间垂下,两滴热泪洒落地上,萧然难以自持,哽咽道:“老妈,儿子不孝!……”
“妈,您在说什么呢?”周一诺愠怒道:“他是个强奸犯!您忘了他进监狱之后,周围的邻居是怎么说我们家的?我爸就因为他一辈子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
“一诺,”李芸有些不高兴,“小然既然已经回来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你就是萧然?”随着话音,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让萧然感到诧异的是,他的袖子上也带了一个‘孝’字。
李芸看出了萧然的困惑,介绍道:“这是一诺的未婚夫陈晓。”
萧然这才明白,于是点了点头,主动向陈晓伸出了手。
陈晓微微皱眉,脸上浮现出嫌恶的神色,忽然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盖在了自己的手上,才和萧然握了握手,然后信手扔在了地上。
发现萧然在看他,陈晓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我这人有洁癖,不习惯和品行不好的人握手。”
“这手帕也不过几百块钱的东西,扔了也就扔了,没什么可惜的,总比染上什么不干净的病要好。”
这分明是在轻贱萧然的行为引起了李芸的不满,她气恼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不管小然以前做过什么,他都是我儿子!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
陈晓面对萧然的时候,还是一脸鄙夷的神色,转向李芸时立即成了一脸的歉意,“伯母,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没有恶意的,您也知道,我就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
萧然皱了皱眉,对李芸道:“老妈,您别生气,我没事的。”
说完之后便弯腰把那块手帕捡起来塞进了兜里。
这个举动越发引起了陈晓的不屑,而站在一旁的周一诺,眼神之中更是充满了失望。
“今天是伯父的下葬日,你不会是空手来的吧?”陈晓揶揄着问了一句,随即拍打了一下脑门,“我忘了,你是刚从里边出来的,连手帕都捡,估计身上也没什么钱。”
说着便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来递向萧然,“拿着这些钱去买一些好一些的贡品来,别让其他亲友看笑话。”
萧然神情冷漠,看都没看一眼,而是搀扶着李芸道:“老妈,我想去给老爸磕个头。”
李芸点了点头,两人便向着周朝山的墓走去。
陈晓本以为萧然见了那些钱一定会欣喜若狂,没想到对方居然毫无反应,先是微微错愕了一下,随即眼神变得阴鸷起来。
周朝山的墓前此时围拢着一些亲朋好友,看见萧然的时候都是一副嫌恶的样子。
发现陈晓来了,有不少人主动上前打招呼,“陈少,给你岳父买这块墓地花了不少钱吧?”
陈晓做出一副谦虚的样子摇着头道:“也没多少,六万块一平米而已。”
有人啧啧有声地称赞,“有这样的好女婿,老周真有福气了。”
周一诺听了,便有些赧颜,看向陈晓的眼神里充满了幸福感。
也有人开始指桑骂槐,“是啊,不像某些人,被老周养活了十几年,来祭奠居然两手空空,就是一只白眼狼。”
更有人阴阳怪气道:“两手空空算是好的,别回头连贡品都顺走了。”
萧然看着周朝山的遗像,眼神里充满了悲恸,对于周围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
陈晓俨然是一副周家主事人的做派,摆了摆手止住了众人的议论,“今天是伯父的下葬日,大家还是不要提那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了。”
他勾了勾手指,便有人把一块汉白玉的墓碑抬了过来,这一下更是让周围的人羡慕不已。
“这块墓碑是我和一诺特意为伯父定制的,还请了著名的书法家朱晨先生为伯父书写碑文。”
陈晓朗声说道:“朱先生大家应该都知道吧?咱们南楚市书法协会的主席,全国著名的书法家,要论书法,国内也只有叶知秋叶老能和朱先生相提并论!”
周围便是一阵赞叹声。
陈晓一脸得意,斜睨了一眼萧然,发现后者无动于衷,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这也是没办法,伯父只有一诺一个女儿,虽说有个义子,可跟没有也差不多。”
“我这个做女婿的,就算是替一诺尽孝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看向萧然的眼神更加的鄙薄。
“陈少过奖了,我哪里能比得上叶老。”
随着话音,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笔,不用问是那位书法家朱晨了。
所谓的书写碑文,就是用毛笔把字写在碑上,然后再让石匠照着样子镂刻。
朱晨刚想动笔,一直静默的萧然忽然走上前,皱起眉头道:“这碑文你不能写。”
“为什么?”朱晨一脸的错愕。
萧然的声音冷厉,“因为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