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术?”
盛莲梅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茫然,而吴胖子更是把眼睛瞪得溜圆,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这是网上说的那种,学了会‘缺一门’的禁术?”
我点头:“对,就是那种禁术。”
“那个木匠会鲁班术,被抓时身上就带着他的本命木人。他将自己的一缕神魂寄宿在木人身上,再念动咒语,就能混淆狱卒的视线,让他们看自己时,只看到一个不起眼的木头疙瘩。”
“等狱卒找不到人,慌乱之下打开牢门,他便能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我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
“这就是鲁班术,精通此道者,神鬼莫测。即便只是学了些皮毛,也能做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比如乡下常见的,让邻家新房上不了梁,让别家锅里的饭永远煮不熟,都属于鲁班术下册的阴损法门。”
“也正因如此,鲁班术下册被列为禁书,行内才有‘万书可观,不读鲁班’的说法。”
两人听完,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吴胖子似乎对这些秘闻极感兴趣,忍不住问:“那您看过这鲁班书吗?盛先生。”
我摇了摇头:“没看过,也不想看。”
盛莲梅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她紧紧攥着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发颤地问我:“盛先生,那我老公他……他怎么会变成小木人?”
我举起手中那个精致得过分的小木偶,它的眉眼之间,竟和王展鹏有几分神似。
“因为这个。”
“鲁班术不仅能作用于自身,更能作用于他人。只要施术者拿到了目标的生辰八字,再配上这替身木偶,就能施展‘偷梁换柱’的法术,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特定范围内变成一个谁也注意不到的木偶。”
我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盛莲梅心上。
“所以,你丈夫的失踪,百分之百和一个木匠有关。”
“这个木匠,你们不仅认识,而且有过很深的接触。”
“最关键的是,你们在无意之间,得罪了他。”
我这番话,瞬间将调查的范围缩小到了一个极其精准的程度。
连我自己都感到一丝意外,没想到绕了一大圈,最后竟会牵扯出最神秘、最难缠的木匠一行。
“木匠?”
盛莲梅的眼神先是茫然,随即开始拼命回忆,可最终还是痛苦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我们怎么会得罪木匠呢?展鹏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她的声音哽咽了。
“我们装修超市的时候,他怕包工头克扣工钱,从来都是亲自监工,一张一张地把钱发到每个工人手上。我当时还说他多此一举,他却说,谁都不容易,不能让工人的汗白流。”
“超市里有些大爷大妈爱顺手拿点东西,展鹏看到了,只要不是太过分,都让员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别让人家下不来台。”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处处为别人着想,怎么会得罪人?又怎么会有人用这么恶毒的法子来报复他……”
盛莲梅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我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王展鹏这样的人,确实不像会与人结下死仇的样子。
可偏偏,他招惹上的,就是睚眦必报的鲁班术传人。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不容置疑:“盛小姐,你先别急。现在去你家,我需要看看他平时待的地方,或许能找到对方留下的其他手脚。”
盛莲梅点头应好,带着我们去了她家。
房子并非我想象中的奢华别墅,而是一套位于六层小洋楼三楼的普通住宅,一百五十平左右,装修温馨而雅致。
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一股祥和安宁的气息,这是典型的家宅和睦、夫妻同心的风水格局。
我没有急着四处翻找,而是在屋内缓缓踱步,目光扫过家里的每一处陈设,指尖轻轻划过王展鹏的书桌、衣柜。
一切都太正常了。
正常得就像这个家的男主人只是出门散步,随时都会回来一样。
这种温馨与他诡异的失踪形成了剧烈的反差,反而让我心头一沉。
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深夜十一点多。
“盛小姐,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们先……”
我本想说告辞,话到嘴边却猛地咽了回去。
因为就在刚刚,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客厅那扇对着楼道的窗户上,一闪而过一个极淡的黑影。
那不是人影,更像是一缕被风吹动的黑烟,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和怨毒。
煞气!
这股煞气与巷子里发现木偶时的气息同根同源!
对方来过这里!甚至……现在就在附近!
盛莲梅见我突然停住,关切地问:“盛先生?你们要去哪?”
吴胖子不明所以,接口道:“这么晚了,当然是找个酒店睡觉啊。”
盛莲梅立刻拿出手机:“这怎么行,你们是小龙的朋友,就是我的弟弟。要是不嫌弃,家里空房间多,就在这住下吧。要是住不惯,我马上给你们订酒店,楼下就有一家。”
我看了吴胖子一眼,对他使了个眼色,随即转向盛莲梅,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盛小姐,酒店就不必了。”
“今晚,我们必须住在这里。”
盛莲梅和吴胖子都愣住了。
我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沉声说道:“你丈夫不是失踪,是被人‘请’走的。对方既然能‘请’走他一次,就能来‘请’第二次。”
“今晚,我给你守夜。”
我的话里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盛莲梅怔怔地看着我,眼中的慌乱和恐惧渐渐被一丝安心取代。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好……好!那就拜托您了,盛先生!”
我跟吴胖子一人一间客房,就在盛莲梅主卧的左右两边,形成一个掎角之势。
夜,深了。
我盘膝坐在床上,双目紧闭,听觉却放大到了极致。
午夜时分,楼下传来一些细碎的声响,很轻,像是猫在走路。
但紧接着,那声音变了。
变成了某种干燥的东西在地面上拖行的“沙沙”声。
声音越来越近,顺着楼梯,一路向上。
它在走廊里停住了。
就停在盛莲梅的房门外。
“笃。”
一声轻响,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敲了一下门。
“笃,笃。”
又是两声。
紧接着,是木头摩擦门框的“吱呀”声,细微,却无比清晰。
我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寒芒一闪。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我被楼下一阵嘈杂的争吵声惊醒。
我立刻翻身下床,推门而出,正看到盛莲梅也一脸惊惶地打开了房门。
我们对视一眼,快步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