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还好,那一眼,差点没把我魂给吓出来!”
盛慧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那包里……装着一坨肉,血淋淋的,只有拳头那么点大!”
“我不知道是什么肉,但就那么一小坨,重得邪门,我两只手都差点没拎稳。我没敢多看,赶紧把包丢在了驾驶座旁边。”
“等我们开到终点站文峰站,那个女人就火急火燎地冲了上来,说她丢了东西。”
“我把包还给她,她抓过去,连句完整的谢谢都没说就跑了。”
盛慧话音刚落,王兵就接了上去,他掐灭烟头,声音压得很低。
“要搁平时,乘客落个东西不算什么事。”
“可现在这节骨眼上……太邪乎了。”
“盛先生,您看,这个女人会不会就是……”
我没有理会王兵的猜测,视线锁定在盛慧煞白的脸上。
“那坨肉,什么颜色,什么样子,你再仔细说说。”
一坨拳头大的肉,竟然有十几斤重。
这已经超出了常理。
除非,那不是肉。
盛慧努力回忆着,嘴唇都在哆嗦:“就是……就是瘦肉的样子,但颜色特别红,红得发亮,跟刚从血里捞出来一样!真的,沉得跟铁块似的!”
红得发亮……
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郭鬼医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他曾说过,太岁吸食了人血之后,就会变得通体血红。
难道,那袋子里装的,也是太岁?
我转头看向王兵。
“王师傅,之前出事的那个司机,小吴,他出事前有没有提过类似的事情?比如,一个总是落下东西的女人?”
王兵是车队的老人,跟司机们关系都近,问他最合适。
他愣了一下,立刻掏出手机:“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我打个电话问问小吴的室友,他俩关系最好,平时车上屁大点事都爱聊。”
电话拨了出去。
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只剩下王兵对着电话“嗯啊”的声音。
几分钟后,王兵挂断电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盛先生,问到了。”
“小吴出事前几天,确实提过一个女人,一个总把东西落在车上的漂亮女人。”
“他还跟他室友开玩笑,说那女的是不是看上他了,变着法子接近他。”
听到这里,我心里最后一块拼图也对上了。
一切的源头,就是这个女人。
我看向因为恐惧而全身紧绷的盛慧,问道:“那个女人,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盛-慧想了很久,才不确定地开口:“长得……挺好看的,很白,个子大概一米六,留着长头发。”
“哦,对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关键信息,猛地抬起头。
“她的左眼下面,有一颗很显眼的红痣!”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细微的动作。
陈小伟的身体,在那一刻僵住了。
他端着茶杯的手,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震颤。
尽管他掩饰得很快,但他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惊骇,却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盛先生,那……那个女人真的出现了,现在可怎么办啊?”邹明博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是真的怕了。
我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别慌,小吴是遇到了好几次才出的事。”
“你今晚只是第一次,暂时死不了。”
“你们先回去休息,养足精神。”
我顿了顿,补上一句。
“今晚,我会亲自会会她。”
邹明博听到我的保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好好好!那……那就全拜托盛先生了!”
等邹明博和盛慧魂不守舍地离开后,我看向王兵。
“王师傅,你也先回吧。”
“我有些私事,想和陈老板单独聊聊。”
王兵没有动,他的目光投向了陈小伟,等待着真正的老板发话。
陈小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盛先生有什么话直说就行,王师傅不是外人,他是咱们公交站的总负责人。”
吴胖子早就看不下去了,一步上前,挡在王兵面前。
“我说你这人怎么听不懂话呢?我盛哥说了要单独聊,你扯什么总负责人?王师傅,你还是先请回吧!”
王兵依旧像根木桩,杵在那里,只看陈小伟的眼色。
他很聪明,知道我们是过江龙,陈小伟才是地头蛇。
陈小伟见我神色渐冷,终于扛不住压力,对王兵挥了挥手。
“王师傅,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王兵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就走,一秒钟都不敢多待。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
陈小伟坐立不安,主动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盛先生,您……您到底有什么事要问我?”
我没有看他,而是自顾自地倒了杯茶,轻轻吹着热气。
“刚刚那个女人,你认识,对吧?”
陈小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啊?什么女人?盛先生,我怎么可能认识,我见都没见过!光凭盛慧几句话,我哪知道是谁啊?您……您这话问得太奇怪了。”
他还在装。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演。
我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陈老板。”
我的声音不大,却让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或者,我该叫你……冯高?”
陈小伟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像是见了鬼一样瞪着我,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还要把那段吃软饭、偷太岁的经历,藏到什么时候?”
“每天顶着别人的名字,用着别人的钱,活在谎言里,不累吗?”
陈小伟的表情彻底崩了,他指着我,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怎么知道的?”
我冷笑一声,身体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
“郭鬼医,都告诉我了。”
“他说,二十年前,有一个叫陈小伟的年轻人,哭着求他,收下了一坨能吸干人血的太岁。”
“这事儿,你打算怎么解释?”
“郭……郭鬼医……”
这三个字如同三道天雷,劈在了陈小伟的头顶。
他浑身一软,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眼神涣散,彻底失去了所有伪装。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以为她搞垮你的公司就完了?”
“陈老板,不,冯高。你太天真了。”
“她回来,不是为了杀你。”
“对于你这种人来说,死,是一种解脱。”
我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魔鬼的耳语。
“她是要让你亲眼看着自己拥有的一切化为乌有,让你在无尽的恐惧和悔恨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