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忽然反应过来的态度让所有人都觉得很不对劲儿。
狄明书眯了眯眼，尝试着道，“如果我们不是呢？”
林净一脸懵，“什么？那你们是谁？”
三人集体沉默片刻后，狄明书才道，“没……”
你这个脑子让我很怀疑你是怎么当通缉犯的啊！？
林净此时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等等！你们到底是谁！”
狄明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反正我们可以把你送回帝京的大理寺……前提是你要配合我们，我们问你的东西，你给的答案必须是真的。”
林净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好了言归正传，”狄明书又道，“你说的那个香阁的什么姐姐长什么样子？我记得香阁根本不让男人进去吧？”
谁知林净竟然反问一句：“难道我是男人？”
墨弦闻言嘴角一抽，这他娘的是个性别认知障碍吧……
狄明书看起来对他也很无语，但还是忍住了，“别岔话题，快回答我的话。”
“就是香阁的书香姐姐。”林净说得很快，“她其实是个男的。”
墨弦愕然。
狄明书顿时一言难尽的看着林净，“……你们这是什么癖好？”
那个书香身为女人的特征一点没少，声音虽然冷了些但是分明就是个女的啊。
狄明书想不明白，毕竟那个人是他自己建过的。
“不是癖好，”林净摇摇头，“这是上面的人要求的，香阁每次都只准女孩进去的原因就是因为怕有男人看出来书香的身份。”
墨弦：“……”
墨弦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对，“可是我记得那个书香没有喉结啊？”
夜暮霭闻言看了墨弦一眼，解释道，“喉结是可以画没的，这个手法凌池霄也会。”
他说完又问林净，“那香阁是你们的据点吗？”
林净怯懦的摇摇头，他缩了缩身体，“不，不是……我们只是会去那里拿那种特制的香来迷惑那些睡梦中的人。”
墨弦听着忽然发现一个漏洞，她看向林净，“那你为什么要尽心尽力的为他们办事？你不是讨厌他们吗？”
林净闻言笑了笑，他的目光落在墨弦身上，不知是讽刺还是单纯的感慨，“你是个天真的小姑娘吧？你体会过食不果腹的感觉吗？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如你愿的吗？”
墨弦被他这两问甩得有些茫然，“什么？”
“我讨厌他们，但是我不得不依附他们生存，”林净低声说，“因为我需要他们的银子。”
小蛇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原因所以帮别人作恶的人，因此比墨弦还不理解的对狄明书说，“不喜欢就不做呗，他这为了银子害了多少人呐……虚伪。”
狄明书听了罕见的没理小蛇，而是又问林净：“那他们的总巢在哪里？”
林净摇头，“不知道，我每次去的时候都是被蒙着眼睛的。”
夜暮霭微微皱了皱眉，“地面的特征触感你总知道吧？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林净一顿，随即有些迷茫的抬起眼睛看向夜暮霭，“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应该是在郊外吧。”
“为什么这么说？”狄明书迅速又问。
墨弦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林净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又抬起手搓了搓脸颊，“因为我记得有一次下雨的时候被带过去……最开始是坚硬的地面，后来就变成了松软的土地，而且还有一股很浓的那种雨后的气息。”
狄明书眼睛一眯，“还有呢？仔细给我想想。”
林净垂下脑袋思考片刻，突然又说，“对！就是在郊外！我记得有一次回来的时候洗鞋，鞋底全是黑色的泥巴。”
夜暮霭想了想，却问：“那你家在哪里？”
“我没有家。”林净说，“我唯一的家在帝京。”
狄明书闻言啧啧咂舌，“所以你这是何必呢？当时一怒之下杀了那家人……现在呢？后悔不？”
墨弦闻言好奇的看向林净，因为她也想问这个问题……因为一时之怒逃亡这么多年，后悔吗？
“不后悔。”林净满面冷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要杀了那个人渣。”
墨弦倒是好奇了，“他家到底做什么了值得你杀他全家？还是说真是因为你受不了身体上有疤痕？”
“你不会懂，”林净摇了摇头，他并不打算对此事多加赘述，“反正再来千次、百次，我都不会后悔。”
这执念可以说是很深重了……千百次都不后悔。
“行吧，”狄明书微微一笑，“就喜欢你这种实诚劲儿……但是希望你到大理寺被判刑了以后还能这么坚持。”
“我这最多就算恐吓成功……”林净心里门道很清，“大不了就是后半辈子都交代在里面，又不一定会被砍头。”
墨弦：“？？”
宁就是法外狂徒本徒？
她无语的望了林净一眼，叹气，“你知道这个地域的土哪里是黑色的吗？”
林净很诚实：“虽然我经常找个山洞就睡觉但我确实不知道哪里的土是黑色的……说不定根本就不在这个地域呢。”
小蛇歪了歪脑袋，突然对狄明书道，“书书！我知道哪里有！”
狄明书顿时满目惊愕的看向小蛇。
他看向小蛇的动作很明显，因此一旁的两人很快便发现了，墨弦皱眉道，“你怎么了？”
狄明书难以置信，他看向夜暮霭和墨弦，说道，“……小蛇说它知道哪里有黑土。”
小蛇却并不乐观，它甩甩尾巴，又摇摇脑袋，语出惊人的道：“可是那种情况的地下……应该都是有很多尸体蕴养出的。”
听明白了的狄明书更惊讶了——小蛇的意思是那种黑土下可能会有很多尸体。
“你果然能和蛇说话？！”林净瑟瑟发抖，“你会蛇语？”
狄明书：“……”他心说其他的也就罢了，但蛇语是个毛玩意儿？
“不，”他语气很淡定，然后轻飘飘的瞟了林净一眼，“只是我和它心有灵犀罢了。”
林净闻言顿时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和小蛇，最后满脸世界观被震碎的可怜模样。
“总巢周围有什么人么？”夜暮霭在他们这清奇的关注点里维持着自己的理智和分辨力，“有没有人把守……或者，有没有养什么动物？”
“——有！”林净想了片刻，说道，“不仅有！而且很凶！”
夜暮霭顿时眼皮一抬，“养了什么？”
“一种红色眼睛的怪鱼，在水里面，”林净很是惊恐，“我见过的，它能够在刹那间把人撕碎。”
这个描述让墨弦顿时想起来香阁下的那些红眼睛的鳄鱼。
很明显夜暮霭也想到了，他和墨弦对视一眼，“可还有其他什么的东西？”
“这倒没有。”林净茫然摇头，“但是我觉得那个鱼很吓人，体型也很庞大……嘴巴也大，说不定可以一口吃掉一个孩子，或者咬掉一个大人的半截身体。”
狄明书被这个描述惊的有些发怵，他皱眉，“你确定？那他们是如何饲养这种东西的？”
“我不知道，但是他们每次让我过去都会在我身上撒一种药粉……不，”林净想了想，“也不全然，有时候也会是香熏。”
说起香……墨弦有个疑问，“你知道香神是什么吗？”
林净之前说自己在这个地方住了这么久，那应该知道香神是什么吧。
果然，下一刻只见林净满脸震惊，“你们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狄明书一见他这模样就必定有鬼，于是催促他：“你别管我们怎么知道的，你只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就行了。”
“香神其实就是个借喻。”林净还真的给他们解释了，“它本来是一种花……如果你们去过香阁的话，那你们会发现里面有一种粉红的茶花。”
去了一趟香阁却什么也没发现的墨弦十分想抽死自己，她想，自己为什么就是不注意细节？！
“那种花的香味很浓，”林净继续说，“如果阁楼里面有人打碎了香瓶，那么那味道会成倍增长，香得十分浓烈后就会让人感觉有点臭。”
墨弦眯了眯眼，脑子里闪过什么，她皱眉，“是无论什么味道的香瓶被打碎了都会有那味道吗？”
“不错。”林净点头，“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就是会有。”
原来如此……墨弦在内心喃喃，怪不得上次书香打碎墨弦不满意的那瓶香的时候，那味道浓烈到如此地步。
“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们了，”林净叹气，“你们一定记得你们答应我的，必须把我送回帝京。”
“当然。”狄明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面前，他速度极快的按了一下林净身上的某个穴位，只见林净顿时软软的倒了下去——一看就是又昏迷了。
“你们觉得他说的有几成真假？”狄明书坐回桌前，他并不是很相信林净。
虽然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但林净的理由有点牵强。
他真的仅仅只是为了回家就把这些事情全盘托出吗吗？
夜暮霭刚才表现的像是相信了他的所有话，然而现在也怀疑的说：“我比较奇怪的是，假如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身为一个外人……怎么能知道这么多？”
这也是个疑点。
墨弦皱着眉想了想，“但是他说的香神那部分是真的，因为那个阁楼里确实有这种花……”
狄明书抬眼看她：“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墨弦苦着脸道：“书香之前在我面前打碎过一个瓶子，那散发出来的味道就是如他所说那样的。”
狄明书满目怀疑。
墨弦顿时又说，“你不信可以问问你的蛇，他也在现场。”
小蛇闻言无辜看向狄明书，“她说得对，之前我确实也闻到了那股味道……特别的浓，而且臭。”
狄明书相信了墨弦，“好，那我一会儿带着小蛇去找一找那个地方，你和王爷待在客栈里看着他。”
夜暮霭点点头，允许了，“好。”
毕竟只有狄明书能和小蛇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