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直白地拒绝了林成的邀请。
忽地,她又想起一件事,思索着问道:“那我有时连线的群众遭遇灵异事件,后续岂不是都是由你们来处理的?”
“有时是我们,有时会外包给玄门家族,散修只要登记在案,也是可以持证上岗的。”
“原来如此。”
苏夏点点头,这个世界的规则倒是完善。
“既如此,”她说:“那看来玄门协会的确不缺人才。”
谁知,林成看着热闹繁华的大院子,眼底的情绪却显现出一点不易察觉的悲痛。
“大师有所不知。”
他长叹一口气,无奈道:“虽然听起来繁华,但其实我们玄门协会的真正成员,不过八人。”
就这八个人还要分成两组。
大多时候都是一组留守,一组天南海北地出任务。
全国各地的灵异现场基本都有他们的影子。
这不对啊?
苏夏转身示意那群回去练功读书的弟子们,想要表达的意思十分明显。
院子里可是有百十来号弟子呢。
“道友想岔了。”
原来,那些人是喊着林成大师兄,平日里也在玄门协会练功不错。
但并非学成的正式员工。
事实上,每年全国各地被送到这里的弟子不计其数。
然而能耐得住寂寞,并能成功出师的寥寥无几。
到了近些年,已经连续数年没人能通过考核正式进入玄门协会了。
所以林成才会这么着急,迫不及待地想要拉拢苏夏。
实在是玄门青黄不接,他们各个势力也都慌得很。
苏夏听完,表情古怪。
怎么这个世界的破败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但她也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些弟子大多气息微弱,有些甚至都没能入门,身上还大多自带富贵之气。
合着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花钱来拜师,最后通不过考核还要被赶出去,为玄门协会送钱的。
“道友可是觉得我们协会每年招收这么多弟子,想必经费富足?”
林成又是苦涩一笑,干脆也不再苏夏面前隐瞒了。
他坦诚道:“那道友过来的时候,可有看到周围的地段。”
“看到了,京区内环,五进的院子,你们玄门协会的地皮可是有市无价。”
“也正是因为太贵了,所以压根没人买这块地,市政府这才划给了我们!”
说起这件事,林成就一肚子憋屈。
这都二十一世纪了!
他们还住着十八世纪的老房子不说,还因为这老房子是个顶级国宝,比人还宝贝。
有些院子甚至没有自来水和马桶。
偏偏市政府说得好听,让他们玄门的天地灵气和这老宅子互相滋养……
说白了就是想让他们这群专业懂行的,来当免费的古宅护理员!
既省了文物养护的钱,又省了专门给玄门协会批住所的钱。
一群人住在这院子里,还要时时刻刻小心不被文物保护局的人检查,房子稍有磕碰就会被那群保护文物的劈头盖脸一顿骂。
林成做梦都想从这价值连城的地方搬出去。
他宁愿住郊区……
苏夏默默听完,眼神飘忽,脚步向后退了一步,离林成远了一点。
没记错的话。
自己刚刚和胡雨萱斗法时,似乎一不留神砸裂了一块地砖。
应该没人发现吧?
她轻咳一声,这种地方更不能久留了,当即想要告辞:“咳……林道友为国家效力,在下十分钦佩。”
说话间,自指尖悄无声息弹出一抹灵力,试图暗中修复地砖。
“只是在下学艺不精,只能对林道友和玄门协会高山仰止,就不卖弄拙计了。”
“告辞,告辞。”
苏夏一刻不停地往外走。
林成从悲痛中回神,连忙追上苏夏,“道友再考虑考虑,我们玄门协会福利待遇很好的,逢年过节送油送大米,还有五险一金和双休!”
“……不了。”
“我们的身份可是国家一级保密人员!玄染道友这都不心动?要不,我申请一下带玄染道友去市政府,我们的身份地位还是很高的。”
林成连忙举例:“前几天有个电灯泡短路了,我可是直接去市 长办公室拧下来一个替换的,市 长都不敢说什么!”
苏夏完全不心动。
连灯泡坏了都只能去市 长办公室来抢……
她觉得林成可能已经穷疯了,市 长可能只是不想招惹一群疯子。
“我们还报销差旅费呢!随时随地全国旅游,捉鬼对道友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你就当度假了。”
林成看着苏夏离开的背影,一咬牙拿出最高福利来诱 惑:“实在不行,我把我的房间让出来,我的房间里有自来水和下水管道……”
后面的,苏夏不再听。
她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来。
更不该对这个灵气断绝,传承几乎为零的世界抱有什么希望。
苏夏离开后,整个玄门协会充满林成的哀伤。
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身边目光复杂的弟子的肩膀,沉重道:“去,通知厨房不用准备玄染的饭了,能省就省一省吧。”
“……是,大师兄。”
林成则在原地踱步几圈,看着自己快没电的手机,心里又是苦涩。
但还是用最后的电量打了个视频会议,召集了整个玄门协会包括胡雨萱在内的全部把人。
玄染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自己就算是向上面申请。
也一定要想办法把玄染坑……不是,挖过来!
很快,‘上面’的领导接通电话。
“爸爸。”
“师父。”
两个‘领导’端坐在屏幕前,一个个闭目假寐,胡雨萱和林成则乖顺地各自喊了一声。
褪去了一身锋芒。
而那名蓄着长须,身着一身雪白练功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人。
既是林成的师父,也是玄门协会当前的会长。
此时两个气息沉稳,威严藏锋的中年人一同睁开双眼,清明的双眼各自落在林成和胡雨萱二人身上。
胡雨萱的父亲胡夏皱了皱眉,忽然不悦道:
“为何受伤。”
“我……”
她咬唇避开父亲的视线,没想到自己已经做了掩饰,还是被父亲一眼看出来。
但胡雨萱怎么会愿意承认自己偷袭还被反噬。
她求助地看了一眼林成的方向,嗫喏道:“只是出任务的时候不小心……”
胡夏冷声打断胡雨萱:“你尚在京城,何时去出了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