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二哥这是在替朱璨背黑锅?
又或者这件事是朱璨和潘氏给二哥下的套?
也别怪丁香阴谋论。
她自小在宫廷里长大,看事情下意识就会比别人想的复杂些。
眸光微转,她小声问道:“二哥,这批木料多少银子进的?”
丁二柱用袖子遮掩着,悄悄比划了一下。
丁香心中便有了数。
“王师傅,这件事我二哥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也只是监管不力而已。若论真正该严惩的,应该是收这些木材的人!不知王师傅可有将送木材的人叫来,仔细询问到底是谁与他们联络的,又花了多少银子?”
王木匠一愣,刚想说话,潘氏已经先一步急急说道:“我们自然是查清楚了才会这么做!小姑娘,我知道你是在替你二哥鸣不平!可是这些年,我们待他不薄,从未亏欠过他!现在作坊里亏了这么多银子,难道他不该负责吗?”
丁香缓缓点了点头:“所以,你们之所以赶走我二哥,不是因为他前几日告假,而是因为这批木料?”
“甭管是因为什么!总之,丁二柱不能留在作坊里了!我们庙小,放不下他这尊大佛!就请他日后另谋高就吧!”潘氏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是多大仇?至于这么大怨气吗?
丁香有些不解,可眼下并不是深究对方态度的时候。
“离开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事情总要说明白,免得我二哥临走还要替人背黑锅!”丁香直视着潘氏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潘氏别开眼,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笑得花枝乱颤:“背黑锅?小姑娘,你自己问问你二哥,我可有哪里冤枉了他?再者说了,你刚才不也承认你二哥有监管不力之责吗?怎么?现在反悔,不想认了?”
“噢,这你放心。我们丁家向来坦坦荡荡,从没有故意栽赃陷害、污蔑他人的家风!”丁香意有所指的说道。
潘氏变了脸色:“小姑娘,你说话阴阳怪气的,到底什么意思?若是故意来捣乱的话,恕我没空陪你玩!”
说完,她竟转过身去,作出不打算再搭理丁香的姿态。
丁香不以为意:“捣乱?我二哥既然有失察之过,那自然要弥补。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了,算怎么回事?大不了,那批烂木头,我们丁家买下了!”
“买下?”潘氏吃了一惊,立即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丁香一番,然后又望向她身后的老丁头和丁二柱,“小丫头,你能做的了你家的主吗?”
“当然做不了!”丁香一边说着,一边侧身将老丁头让出来,“爹,二哥在这家作坊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学徒,总不能到头来背负这么个罪名离开吧?咱们把那批烂木头买下来,好不好?”
“好!”老丁头面上答应的痛快,可心里却心疼的直抽抽。
这得多少银子啊?
有这些银子,买肉吃它不香吗?
这败家孩子!
确定丁家人真要买下那批木材之后,潘氏的眼睛顿时亮了。
“那批木材虽然品相不好,但材质还是不错的!一共五十根,就三十两卖给你们吧!”
王掌柜吃了一惊,想要说什么却被潘氏一眼瞪了回去。
与此同时,丁二柱已经吃惊的叫了出来:“三十两?师娘,那批木材明明是十五两银子进的!你竟然翻了一倍,也太过分了吧?”
“别叫我师娘!你已经跟我们王家木枋没关系了!”潘氏拉下脸白了丁二柱一眼,“就算那批木料是十五两进的,那运过来不需要掏银子吗?放在库房不需要保管费用吗?占着库房这么久还不能用,不知道给作坊带来多少损失!我适当的添一点,过分吗?”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丁香笑眯眯的说道,“下一次若有人跟你买木材,你还可以继续抬价!要五十两都可以!”
说完后,她招呼老丁头和丁二柱:“爹,二哥,咱们走吧!”
看着三人转身要走,潘氏急了:“哎,你们不是要买木材吗?”
丁香应了一声:“啊,刚才是想买来着。但是我有个疑问。”
潘氏:“什么疑问?”
“你看我的头大吗?”丁香问道。
潘氏一头雾水:“不大啊!”
少女小脸巴掌大小,娇嫩俏丽,身材纤细,哪里跟头大扯得上关系?
“对呀!我也觉得我头不大。可是,你为什么要把我当冤大头呢?”丁香指着自己的鼻子,歪头问道。
表情很俏皮,说出的话却十分讥讽。
潘氏不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好半天没缓过来。
“我二哥在这作坊里苦干八年,工钱一直没涨过,依然无缘无故。这是为什么,相信二位十分清楚!”丁香淡淡说道,“我诚心想买这批木材,是为了还这八年来王木匠对二哥的教导之恩。可事实上这恩情,二哥已经自己用八年的苦力来偿还了。所以我们还是情分,不还是本分。这冤大头,你们还是另找人当吧!告辞!”
说完,她抬腿就走。
这下潘氏真急了,高声叫道:“站住!不许走!”
“老板娘还有事?”丁香停住脚,但没有回头。
“十五两!十五两银子卖给你们!”潘氏伸出一只手掌晃了晃,“我们十五两银子收的!你们总不好让我们赔本吧?”
听到这话,丁香才转过身来,深深看了潘氏一眼,开口道:“十五两可以!不过,我想让你们写个文书。”
潘氏警惕的问道:“什么文书?”
“放心,与那批木材无关!即便木头真的都烂了,我也不会找你们退银子的!”丁香看透了潘氏的心思,毫不留情的揭穿,然后说道,“我二哥当年也是行了拜师礼,正式拜了王木匠为师的!如今,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吧?还请你们出具一个文书,说明我二哥是学成出师,并写清楚王贵师父与我二哥的师徒缘分已尽,从今往后与你们王家木枋以及王贵师父再无半点关系!”
潘氏颇为意外:“就这样?有必要写吗?”
“当然有必要了!”丁香意味深长的说道,“万一我二哥以后扬名立万,荣华富贵,你们再借着师父的名头兴风作浪怎么办?既然要断,当然要一次断个干净了!”
潘氏嗤笑一声:“呵,你还真看得起你二哥!小姑娘,你放心,我们王家木枋开了这么多年,也是有信誉的!你说的事,不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