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柱被叫去内院,然后刘宝命丁大柱去书房里将那个装玉佩的匣子拿出来。这时刘宝带着孙管事前来捉贼,又冲上去与丁大柱争抢,故意打翻匣子,做出玉佩才被摔碎的假象。
这个思路应该没有问题。
否则难以解释刘宝为何要让丁大柱去书房里拿装玉佩的匣子,又故意打翻的原因。
所以,玉佩肯定是在丁大柱拿之前就已经碎了。
而丁大柱之前并不认识刘宝,两人无冤无仇,也不存在筹谋已久的陷害。
唯一的解释,便是临时起意!
刘宝并没有进入书房的资格,所以打碎玉佩的另有其人,刘宝只是为了给这个人遮掩过失而已。
可听孙管事的意思,刘宝在山庄内并无亲人,跟其他小厮也没有关系近到替其顶罪的地步。
是的,顶罪!
要知道刘宝的计划并不算是天衣无缝,而且刚才自己问话时他的反应太过激烈,很容易露出破绽。
一旦追查下去,刘宝自己也难以脱身。
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刘宝心甘情愿的为其顶罪呢?
丁香思忖着,侧过头远远望向了刘宝。
恰好刘宝也一直在偷偷的望这边瞅,两人的视线冷不防的撞上。
刘宝愣了一下,很快移开了视线,可丁香却依然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尽管刘宝个头不高,但胜在五官清秀,人很精神。
他全身上下收拾的极为利索,蓝色的衣服十分平整,没有什么褶皱,甚至连黑色的布鞋都掸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灰尘。
对于一个小厮来说,刘宝似乎有些过于干净了。
凝神想了片刻,丁香问道:“孙管事,有谁是跟刘宝住一个房间的?”
孙管事答道:“王安与刘宝同住。”
丁香道:“孙管事,能不能安排个幽静的房间。我想单独问王安几句话。”
“可以。”孙管事答应后,提出要求,“不过,你问话的时候,我要在场!”
这是怕自己做手脚,买通下人吗?丁香微微颔首:“好。”
孙管事办事雷厉风行,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
王安的年纪大约二十出头,个头比刘宝要高一些,长着一张方脸,样貌敦厚。
他进来的时候一脸茫然,似乎对自己为何被单独叫出来毫不知情。
丁香先是随意的问了王安几个类似“年龄,婚配”等寻常问题,之后才不疾不徐的步入正题。
“刘宝在山庄内和谁交好?”
“似乎并未与谁特别亲近。”
“刘宝性格如何?”
“私下话并不多。”
“近几日,刘宝晚上可曾出去?”
“这……出去过吧!”
丁香盯着王安的眼睛,挑眉问道:“你为何迟疑?”
王安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我晚上并不在屋,所以不清楚刘宝到底出没出去。”
“贵山庄允许你们晚间出去行走?”丁香疑惑的问道。
王安偷偷看了孙管事一眼,略带尴尬的答道:“自然是不许出去的。若是在院内的话,一般管事都不会说什么的。”
此时孙管事也开口道:“白天做事,晚上总要允许他们办些自己的私事。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王安你与内院的翠柳婚期也快定下来了吧?”
王安脸有些红,喃喃道:“是快了。下个月初十我娘就去她家提亲。”
“原来王大哥喜事将近,恭喜恭喜!”丁香立即道贺,带着几分好奇的问道,“王大哥的亲事是主子指配的,还是自己中意了向主子求娶?”
王安不好意思的憨笑道:“是我看上了翠柳,托孙管事向主子求娶的。”
孙管事点头证实:“确有此事。我家主子一向宽厚,只要他们自己愿意,主子并不会棒打鸳鸯。”
“那……刘安可曾求娶过哪个姑娘?”丁香问道。
孙管事缓缓摇头:“这倒未曾听说。”
丁香望向王安:“刘宝没有心仪的姑娘吗?”
王安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这,我也不知。”
“是不知,还是不确定?”丁香追问。
王安忍不住偷偷瞅了孙管事一眼,没敢吭声。
丁香笑了笑,直言不讳的问道:“你是怕自己说出来之后,会坏了内院那位丫鬟的名声?”
王安不知所措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毕竟刘宝还未开口求娶,我若乱说,总归是不好的。”
丁香点了点头:“看来与刘宝相好的姑娘,果然是内院的丫鬟。应该是负责打扫书房的吧?”
王安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丁香没有回答,而是抬眸与孙管事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果然如此!
为情,便是刘宝的动机!
只要查到刘宝有一个可以进出书房的相好,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很容易了。
孙管事很快就知道了内院那个丫鬟的名字,立即叫人将刘宝和那个叫翠红的丫鬟单独关了起来,分别问话。
刘宝一开始决口不认,丁香便诈他,说有后院的丫鬟看到翠红失手摔碎玉佩,已经找孙管事告发了。
得知事情败露,刘宝便毫不犹豫的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声称诬陷丁大柱都是自己策划的,翠红毫不知情。
而另一边,翠红刚被关起来,就立即吓得瘫软在地。
待到孙管事和丁香审问的时候,翠红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便一五一十的全部招了。
与刘宝将所有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的做法不同,翠红除了痛哭流涕的承认自己失手打碎玉佩之外,将其他的事一股脑的全部推到了刘宝身上。
“我真的不知道刘宝会干出这种事。他只是告诉我不要急,他来想办法。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去污蔑丁姑娘的大哥!孙管事,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知道错了。打碎玉佩的第一时间我就该请罪的!我不该听信了刘宝的话……”
丁香静静看着翠红跪倒在地泣不成声的恳求原谅,心里只觉得荒谬可笑。
“翠红,你可知道刚才刘宝是怎么跟我们说的吗?”她开口问道。
翠红一愣,低垂着眼帘沉默半晌,小声道:“我不知。不过,刘宝的话根本就不可信!这人对自己的亲人都十分冷漠,甚至连交好的人都没有,心里只有他自己。这等自私自利的小人,肯定会把过错都推到我身上……”
说到这里,翠红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丁香懒得看她作戏,索性移开了视线。
倒是孙管事心中百味陈杂,忍不住说道:“翠红,若是刘宝真的自私自利,又怎会不顾一切的帮你遮掩过错?他对亲人冷漠,是因为他爹娘为给他大哥娶亲便把他卖了为奴。可是他对你……唉,你可知,刚才刘宝已经认下所有的罪,声称你毫不知情,全是他瞒着你独自谋划的!你……”
翠红难以置信的抬起眼,愣了半天之后突然捂住脸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