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叶蓁回忆与江映彦的美好,现实,席良辰静静看着她,思绪凌乱。
席良辰替她擦着汗,目光在她紧闭的眼睛上流连,心不在焉。
要原谅她吗?
她足够坦诚,足够勇敢,足够坚定。
叶蓁突然惊醒,看着席良辰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指,瞬间坐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席良辰指了指窗外,笑:“很晚了。”
叶蓁愣愣看看窗外,呼出一口浊气:“嗯,我睡糊涂了。”
席良辰站起来,去窗边拉好窗帘,那背影笼罩在月色中,几分孤独几分悲凉。
叶蓁不知道怎的,脱口而出:“良辰,你在怕什么?又在纠结什么?”
席良辰的身影颤了颤,沉默。
叶蓁颓然移开视线,叹气:“算了,你不愿意讲算了。”
席良辰转过身,目光深沉看着她,视线追随她,直到她进入浴室。
叶蓁泡在温热的水中,只露出头,那种舒适,令她暂时忘了这几天的烦恼。
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好奇他在干什么,但想到他刚刚的态度,又没勇气开口了。
浴室的门突然被敲响:“需要我帮你吗?”
叶蓁吓了一跳:“不、不用了!”
明明不想理自己,还装作那么温柔干嘛!
席良辰并不知道她在别扭什么,疑惑道:“怎么了,我怕你一个人不方便。”
叶蓁恼了:“我一个人可以!席先生,麻烦您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可以吗?”
外面没声音了,叶蓁警惕地看着摩挲玻璃上的轮廓,直到他离开,松口气。
周围安静了,叶蓁却开始胡思乱想,江映彦,席良辰,这两个名字纠缠着,难以散尽。
水雾熏得她眼睛疼,那么一瞬间,突然心酸,眼泪掉了下来。
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只有自己,叶蓁突然觉得轻松,于是不再隐忍,放声哭了出来。
门外突然传来席良辰焦急的声音:“你怎么了?”
叶蓁一惊:“你不是、不是走了吗?怎么、怎么听见我、我在哭?”
席良辰并无隐瞒:“我没走远。”
叶蓁……
他淡定自若:“担心你。”
叶蓁慌了神:“我、我没事,你走吧!”
她的声音绵软,微微颤抖,一听就是哭过。
席良辰有些急,却又怕刺激她,只能柔声安抚:“别怕,我抱你出来,不做别的。”
叶蓁却更慌了,在浴缸里缩成一团,见他的影子乱晃,吓得站起来。
她不顾一切想出来,差点摔倒,幸亏席良辰及时抱住她!
叶蓁在他怀里抖着:“放、放开!”
席良辰冷着脸:“闹什么?万一摔了,伤到孩子怎么办?”
叶蓁被他的声音吓到,抬头看他生气的样子,只觉得更委屈。
她逞强推开他,赌气道:“摔坏了我负责,反正孩子是我生!”
席良辰……
她的小脸挂着泪滴,眼睛红红的,脸蛋也红红的,很可爱。
席良辰突然笑了:“傻瓜,干嘛跟孩子吃醋?”
叶蓁愣了愣,气得一拳砸过去:“谁、谁吃醋了?”
席良辰用干净的浴巾裹住她,抱起她:“吃醋的傻瓜嘴硬,谁不承认就是。”
叶蓁……
“你怎么越来越无赖了!”
席良辰不理她,将她放到床上,然后替她擦头发吹风,全程温柔又耐心。
叶蓁微微红了脸:“你这么伺候我,会把我惯傻的!”
席良辰的手指在她的黑发间穿梭,听到她的话只是淡淡一笑:“你是孩子的母亲,傻了我也要。”
叶蓁……
“咳,你今天话太多了!”
见她的头快要埋进胸里,他却笑得越发开心:“不喜欢我话多?”
叶蓁……
“要知道我现在心情好。”
叶蓁突然抬起头,紧张地盯着他,这家伙今天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席良辰挑了挑眉:“我愿意跟你交流,不然……”
叶蓁抿了抿唇:“不然怎样?”
席良辰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不自然地垂眸:“没什么。”
叶蓁看了他半晌,下结论:“你太坏了你!勾起我的好奇心,又不说完,可恶!”
席良辰放下吹风机,脸色有些难看:“那就当我没说。”
叶蓁敏感地捕捉到一丝异样,捉住他的手:“你怎么了?难道还在生气?”
席良辰突然蹲下来,手指细细摩挲着她的脸颊,眉毛,眼睛,然后停留好久,又滑落到鼻子,嘴唇。
叶蓁只觉得脸上痒痒的:“哈哈,别弄了!好痒!”
席良辰盖住她的眼睛,声音带着悲凉,似是徘徊:“会怪我吗?”
叶蓁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有点痒,有点甜,有点涩。
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小心翼翼问道:“怪你什么?”
“怪我,从他身边带走你。”
叶蓁……
一点点掰开他的手,入眼处,是他好看的眼睛,此刻正含着不安,缠绕着阴郁。
他的情绪总是难以捉摸,他心中想什么,为什么感情时而炙热时而冷淡,她从来弄不明白,但看到他伤心的样子,她总是心疼。
爱一个人,心随他动,爱他所爱,痛他所痛。
不不,叶蓁你只是不忍心,毕竟他一直照顾你,那不是心动!
席良辰皱着眉:“在想什么?不用勉强说假话哄我。”
叶蓁收起心中纠结,主动抚上他皱在一起的眉:“别皱眉,你笑起来更好看!”
席良辰愣了愣,没憋住笑:“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抚弄着她的唇,笑得潋滟动人。
叶蓁看痴了,又羞又甜,低下头轻轻扯掉他的长指:“我想应该没事的,大不了被你嘲笑,反正、反正也不是外人。”
席良辰愕然,心底某种感情正在溢散,扎根……
他拉住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缠紧:“你给我的感觉,很暖。”
叶蓁羞涩又大胆地钻进他怀里,闭眼:“其实,我也需要温暖,你刚刚说我在哄你,我想说真的不是。”
席良辰颇有兴味地听着,漫不经心把玩着她的发丝:“那是什么?”
叶蓁很认真地开口:“在你身边,很有安全感,我以前骗自己不需要依靠,但是你出现了,我发现根本不是那样。”
席良辰刮了刮她的鼻子:“嘴甜!”
叶蓁突然抬起头,目光期待望着他:“我说得都是实话,江映彦是我的初恋,他给了我快乐,但他给不起我未来。”
说着说着,想起江映彦控诉的眼神,想起他骂自己无情,眼眶突然就红了。
席良辰见她哭,慌了神:“怎么哭了?”
叶蓁扑进他怀里,哭得更伤心:“我、我说了,你不许、不许生气。”
席良辰愣了愣,疼惜地擦掉她的眼泪:“你说,我不生气。”
“我想起、想起江映彦,我觉得是我、是我辜负了他,我无法原谅、原谅自己,良辰我、我好难过!我今天跟他说、说两不相欠,可是我好难过!”
席良辰皱了皱眉,但没有发火:“别想他了,我说过会好好待你,不是空话!”
叶蓁靠在他怀里抽泣:“我知、知道,所以我没有、没有给他机会,可是他、他说我冷血无、无情,我……”
席良辰轻叹一声,点了点她的唇:“你不欠他的,过去你也一样付出了真情,何必在意他的指责。”
叶蓁眨着眼睛,楚楚可怜:“哦,那我不、不想了!”
席良辰突然板起脸:“不许再哭了!”
叶蓁又哭又笑:“那你也不、不生气了?”
席良辰一脸无奈:“不气了。”
叶蓁突然垂下头:“哦,我以后也不缠着你问问题了,不想你生气,而且、而且你的过去我不介意的。”
她说着,又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苦笑:“嗯,我不介意,什么都不介意!”
席良辰的目光变得沉重,眼底有隐隐的愤怒,但见她明明痛苦,却又跟自己保证,心底说不出的心疼。
他将她收入怀中,牢牢抱着:“叶蓁,不要胡思乱想,我只要你。”
叶蓁幸福地靠在他怀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得逞地笑着。
良辰,我怎么会不介意,我多么想了解你的一切,但是我不能再逼你。
我知道,你藏着悲伤的故事,我不能让你不安,不能让你觉得我在窥探你,我要让你想依赖我,像我喜欢依赖你一样!
席良辰抱着叶蓁,心中却是无限惊喜,一直不敢把脆弱暴露在人前,一直不敢把感情寄托在另一个陌生女人身上。
他像受伤的小兽,不敢再走出牢笼。
可是在叶蓁面前,她鲜活的样子,他看在眼里记在心底。
受伤时喜欢忍着痛,明明不是女强人,娇弱却坚韧不拔,令人怜惜。
她喜欢也不说出口,但她给他的温暖,却那么真实,那么炙热!
席良辰想,她就是代替小姌,来温暖自己的那个人!
之前的心结,因为叶蓁的示弱与勇敢承诺,巧妙地化解。
关于那条彩信,席良辰没有提,叶蓁也没有细想,跟他在一起,想多了终究是自己烦恼!
次日,席良辰又收到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那串号码开头是184,结尾是3826。
不是什么推销诈骗号码,内容却令席良辰不爽。
这时叶蓁从后面突袭,抱住了席良辰:“偷偷摸摸的,我不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