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门的少门主看了元雅音一眼,勾起冷笑,道:“姑娘你不必如此,李兄已经同我们说过,他这后半辈子已经废掉,不日便去张家应了张家老爷的退亲。”
被窝里面的李公子一动不动,没有反应,似乎是在应了这句话。
张家姑娘不闻不问,只是哭,说道:“你说啊,李郎你倒是亲口告诉我,让我死了这条心,你如何狠下心肠来说这种话?”
“记得那天,我曾借用了你的文房四宝,但却不小心砸碎了砚台。
我以为你会生气,
但是你没有。”
“记得那天,我拉你去踏青,而天色正如你所言,细雨绵绵。
我以为你会说‘我告诉过你’
但是你没有。”
“记得那天,我在你画的画上,糊上了满画的绿豆汤。
我以为你一定会讨厌我,
但是你没有。”
“记得那天,父亲说起我的你年岁,我却拒绝了你。
我以为你会放弃,
可是你没有。”
“记得那天,我邀请你来,却不告诉你那是我的生辰,于是你急匆匆的空手而来,尴尬的被我嘲笑。
我以为你终于要抛弃我了,
可是你没有。”
“是啊,有许多的事情你都没有做,而你容忍我钟爱我保护我。
我也有许多许多的事情没有回报你,等你娶我过门。
可是你没有。”
丐帮少帮主已经哭了出来,眼泪汪汪的借用了旁边轻轻的手帕。
刺客门少门主用眼神戳着坐在他身边的丐帮少门主。
面对刺客门少门主的视线,少帮主哽咽道:“干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知不知道!你们什么门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元雅音叹息,道:“虽然在下也非常动容,但是少、这位兄台,轻轻姑娘比起你坚强多了……”
就算在感动,也不会这样哭出来啊!轻轻姑娘一个妹子都没有你哭得凶。
元雅音眼里不乏有这份意思在,但是为了不破坏气氛,这句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毕竟一旁的李夫人也是感动万分,手里的帕子都要被眼泪浸湿了。
轻轻姑娘回以礼貌不失尴尬的微笑,以及一个被感动到微红的眼眶。感动是感动,但是所有眼泪都被少帮主的哭声给弄得憋了回去。
轻轻叹气,这年头,看上个潇洒郎君,万万没想到,潇洒不拘小节的壳子之下,隐藏的竟然是个动不动就被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哭包啊!
李公子终于探出了头,露出了那张被烧焦的脸,张姑娘眼泪掉下来,小心翼翼的抚摸上李公子的脸,问道:“李郎,疼不疼?”
轻轻默默点头,看来是真爱了,这次是少帮主赢了。轻轻视线转移到少帮主的身上,少帮主依旧沉浸在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中无法自拔。
轻轻:“……”算了,她习惯了。
李公子露出一个笑容,那被烧焦的面容笑起来简直就是灾难现场一般,可架不住张姑娘滤镜厚到双目失明的程度,或者爱情让人窒息,张姑娘完全无视了灾难现场,轻声道:“你现在肯理会我了?”
李公子点了点头,终于说话,对方不止脸被烧伤,就连嗓子也是沙哑的不成样子,说出话就像是铁器划拉在其他坚硬的物体上,发出的刺耳声音一般。
“我娶你,我不退婚。”李公子这样说道,然后道:“可我有一事不曾了结,这事情可能赵先生不原谅我,我得去告诉赵先生事情的起因,你回家等着我。”
张姑娘摇头,道:“这一定是大事,我同你一起面对,你休想撇下我一人。”
李公子笑了笑,坐起来,道:“娘,麻烦让小厮去吧四轮车推来,今晚上我去一趟赵先生家中。”
李夫人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儿子,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答应下来道:“好,我们一起去。”
晚上天色将要明亮起来,月亮已经逐渐落下。
赵先生在原来书斋的地方哈着气,已经写了一晚上的家书,都是来来往往的客人要求写的家书。
而在天色将明之时,默默排着队伍,等到赵先生问道写些什么的时候,站立于赵先生身前的和尚却是念了句佛号,缓缓开口道:“三年前有一大洪水,小人家中靠海,却因此流离失所,成了难民,一路辗转至此。”
“当时先生家中,富有余粮,也曾富裕,在重灾之时开仓济民,小人有幸靠着这些接济得以苟活,安下脚在此地安家落户,打渔为生。”
“小人今日问佛,了去尘缘,却发现尘缘未了。法号圆通。”
唤做圆通的和尚这样说道,跪在了赵先生的面前,道:“书斋一事,因小人而起,赵先生一生行善,却因小人之过遭如此大劫难,小人无以为报,今日愿意一命相抵!”
赵先生本来温和的表情沉重了下来,不知道说些什么,若说原谅,他是万万不能,这句原谅面对卧病在床,浑身是伤的妻子,他无言说得出口。
若说抵命,他也做不到让他人为此抵命的程度。
“此事同恩公无关,若说火势起,皆因在下之过。”有一行人浩浩汤汤的来到了现场,沙哑难听的声音听得让人直皱起眉头。
丐帮、刺客门少门主、其余闲散的江湖众人……
这是什么奇葩组合,就差少林了是不是?
相聚的众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但是对峙还在继续。
李公子坐在四轮车上,身后的小厮推着车,身边跟着母亲和张姑娘,李公子沉声道:“是我,每次在书斋借阅完书籍,都会在小树林后烤鱼尝鲜,只是那一次烤完鱼连着前些日子夜半未眠,接连几日下来不由得昏昏欲睡。”
“这一困意一上来,便也是想着小睡一会儿,匆匆灭了火堆,在下便在旁边睡着,没有完全熄灭的火堆就着旁边的树木开始燃烧。”
“离得最近的书斋便糟了灾,本就是因在下之过。”
李公子这样说道。
圆通摇头,叹气道:“此地不靠水,若非小人每日里边去捕鱼,李公子如何每日烤鱼得起来?”
赵先生叹气,问道:“这都让我糊涂了,恩公是怎么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