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桥镇派出所
老黄颤颤巍巍的坐在所里走廊的长椅上，不知道他是热还是冷，只是一个劲的浑身发抖。
徐杰走过去和老黄并排坐着，接着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递给老黄一支并给他点上，老黄感激的看了一眼徐杰，哆嗦着狠抽了一口烟——这个老黄其实是新桥镇上居民们的熟面孔了，平日里骑着一辆人力三轮车往返于白沙镇和新桥镇，两边的人家里有些啤酒罐啊，烂锅旧灶之类的东西都找他换些零钱，收破烂是他的营生，当然，拾荒是他的副业。
二人就这样足足抽了半包烟后，徐杰终于吐出最后一口烟气，歪着头盯着老黄问道
“和我说说吧，今晚的事儿。”
老黄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呆滞，有气无力的说道
“说……说什么……，该说的我……都已经和李公安说了……我今晚就是倒霉……活该…活该…我遇上这事儿……”
徐杰从他不连贯的话语里还是能听出恐惧的异样，他用他那双深邃如海，仿佛能吞并世上一切秘密的眼睛盯着老黄那张皮肤黝黑并且遍布皱纹的脸说道
“再和我说说，这对破案很重要。”
老黄没有回答，只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平时都是9点钟才回家吗？”
“唉，今儿就比平时晚了个把小时…白沙那边有户人家想卖点废品，又嫌我价格给低了……扯了半天……”
徐杰感觉尼古丁这个时候似乎起作用了，老黄的身体已经停止了颤抖，说话也连贯了起来，只是还是没多少底气，他又问道
“听说你今晚……遇到过一个……女鬼？”
老黄吞了口口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徐杰，喘息着道
“你当我拿你们公安寻开心呢……自然是真的……因为……因为……那块地方除了以前有些小孩儿会过去之外，大人谁到那里去？……我是被那个女鬼吓得慌不择路……才进了那片地方。”
一提到女鬼老黄说话就又不利索了，徐杰赶紧用手握住老黄的手背，希望这能带给他一点力量。
“那后来你又怎么会发现那口井里有具尸体的？”
老黄瞥了一眼徐杰，又猛吸了一口烟，恐怖的场景又一次涌现在眼前
“今晚上回来的晚，从白沙那边回来时已经快9点了…我眼看时间不早了，脚下也就蹬得快了些…然后就在快要到家时，我模模糊糊的看到路上站着个人……我就打了铃铛，那人却一动不动的……我心道未必然还是个聋子，就放慢速度骑过去，然后等我离得近了才看清楚……那他妈哪里是个人，分明是个鬼！……一个女鬼！……那个女鬼……她穿着件红衣服当时……当时就站在路中央……她就在那里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徐杰在脑海中简单的勾勒出那种场面，但越想越觉得瘆人，幸好这时老黄继续说下去道
“当时我也怕啊……脚上一下没了力气，眼看就要撞上女鬼了……我就赶紧把车把一扭，想要避开顺便掉头就跑……结果车子失去重心，一下就侧翻在路上…我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一抬头就和那个女鬼撞了个对脸！…徐警官……我和你说…那女鬼惨白的脸上……竟然……竟然一点血色都没有……”
沈燕这个时候小心翼翼的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过来，听到这不免也被吓得双肩一抖，热水洒了一地，沈燕哆哆嗦嗦的端着半杯茶水递给老黄，凄然一笑道“喝……喝茶……”
老黄结果茶水，也不道谢，急忙一口吞下，然后他把温热的杯子握在手里接着道
“那女鬼盯着我还是不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我一下就楞住了……等我回过神来就立马撒腿就跑……可是我一跑那女鬼就追……我往东跑她往东追，我往西跑她往西追……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跑着跑着就发觉不对……我已经离开街道跑进了一片荒地里……”
“是发现尸体那片荒地吗？”
徐杰接着问。
老黄点头道
“我看着面前那片荒地，周围黑漆漆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幸好我平时随身带着手电筒……我就掏出手电筒打开……一回头，就又看到那个女鬼了！”
“啊！”
沈燕明显被吓了一跳，出声惊呼，徐杰一看，她已经躲在严静的怀里去了。
“我没办法啊，只好往荒地里面继续跑……然后……我就看到一口井……这时我再回头看……女鬼已经不见了。”
徐杰疑惑道
“这个时候她就消失了？”
“嗯，没了，连我们来时淌平的草都还立着，就好像……就好像我是从天上掉到那里的。”
“然后呢？”
老黄幽怨的看了一眼徐杰，幽幽道
“然后？然后我就坐在井口休息，大口喘气，等我定下心神之后就一股味道非常臭的味道从井里传出来，我好奇的把手电筒往井里一照……发现里面竟然浮着个人！”
此话一出大伙儿都是浑身一抖，只靠想象就可知当时的条件下是有多恐怖了。
“所以你就报了警？”
老黄苦笑一声道
“我哪儿来的手机报警，……只不过是后面摸黑出了那片荒地，在街上遇到了王松，让他报的警。”
“王松？那么晚了这个人在街上做什么？”
老黄摇头道
“这我怎么知道？你们去问他就是了，我反正该说的都说了。”
“你是第一个发现李国胜尸体的人，除了那个女鬼，你在我们到之前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或者说其他的人？”
老黄一听这话不知怎么就怒了，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突然从长椅上蹦起来大叫道
“你问我有什么发现！我他妈能有什么发现！老子当时已经吓傻了你知不知道！你他妈大半夜一个人在那种地方看到那种场面你还会有什么发现！……你们……你们一个个的，老子都说了有鬼！有鬼！”
徐杰看他突然发怒的样子不觉哑然，然后站起身来按在老黄的肩膀上，安抚道
“你不要生气，这是我们的工作，希望你能理解，既然你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那我们就把你送回去吧，辛苦你了。”
接着孙一平跑了出去，然后外面便有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
“坐我们的车回去吧，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等明天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没说时再过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