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莞被苏北津拉着走到座椅上坐下了。
那个去血库拿血的护士很快又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灯亮着，没有人知道里面的情况。
苏莞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凳子上做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
先被推出来的是苏华盛，麻醉药效没过，他还在昏迷之中。
苏家人都凑了上去，医生说：“患者手术很成功，现在转到病房，过段时间就会醒来了。”
“谢谢，谢谢医生。”叶素兰难免激动。
然后——
傅墨行也被推出来了。
他没有打麻醉，但气息微弱，似乎意识也已经全无。
苏莞握住了双手，看着医生问：“他……怎么样？”
“失血过多，虽然已经输血，但目前情况还需要观察，如果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醒过来，性命才会无碍。”
又是未知数。
苏莞不由得后退一步。
苏北津安慰她：“还没死，你别自己吓自己。”
“是啊小莞，傅公子说不定一两个小时就醒了呢。”宋艺晗也说。
叶素兰看着她：“你爸这边有我们照顾，你要实在不放心，就去墨行的病房守着他，他醒了，你也安心些。”
苏莞点了点头。
病房内，傅墨行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恶毒的言语，没有凌厉的眼神，褪去一身锋芒。
她看着他的脸，不自觉想起过往种种。
爱的时候，是真的深入骨髓，刻骨铭心，全心全意地爱。
恨的时候，也确实是史无前例，空前绝后的恨。
现在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她心底的那些爱恨淡了很多，她只想他快点醒过不来。
她不想让他对自己的亏欠，变成自己对他的亏欠。
苏莞抽了抽嘴角：“傅墨行，换肾手术现在已经很成熟了，我知道，八年前就很成熟了，我当初是一个孕妇都能活过来，你凭什么死掉？”
“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我同情你？想让我对你有愧疚？”
“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更不可能原谅你。”
“你活过来，再赎罪个十年八年，把欠我的都补回来，也许我还会有那么一点动容。”
说着说着，苏莞扯唇笑了：“你死了算什么？畏罪潜逃吗？”
“你不能死，你已经欠我的够多了，总不能再因为一个手术，就让你父亲对我们ZH集团大打出手吧？”
“我这辈子怎么就这么倒霉。”
“为什么你想做好事救我父亲，却不能好好地醒过来？”
“傅墨行，你不是想要衍衍吗？你不是知道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吗？”
“你难道打算看都不看一眼，就这样死掉吗？”
“你一定会后悔的。”
苏莞不知道自己在床边跟他说了多久的话，也不知道这话他到底能不能听到，有没有作用。
她看着没一点动静的男人，眼泪簌簌落下，竟然无助地哭了起来。
苏莞拉住他的手，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感受着他像正常人一样的体温，只恨他为什么闭着眼睛，就是不肯醒来。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哭累了，趴在床边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