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莞语调微扬，眼神里原本的光亮一点点涣散，昭示着她此刻的内心是怎样的崩溃。
傅墨行看着她，黑眸涌动，暗流肆意。
他大概是知道现在不应该开口说话，面色纠结难看，眉心拧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然而，片刻后，男人的声音还是真切地发了出来：“你可以……”
三个字刚出口，苏莞就打断了他：“不可以。”
她害怕听到他说出要她给苏翎儿献血的话。
所以她打断他。
但是，苏莞并没有歇斯底里地控诉。
反而，简单的四个字语调轻飘飘的，像是游荡的孤魂，轻的有种不真实感。
可言语越随意，心智就越坚定。
苏莞在拒绝他。
傅墨行没再再次开口，只是看着她的眼神，透着一种恳切，像是求她，却偏偏少了一分感情，不够深刻。
女人闭了闭眼，努力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她到底是不够强大，无法压制自己狂乱的内心。
苏莞盯着傅墨行，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垂在身侧，死死地攥着。
她精神高度紧绷，杏眸冷如一潭死水，盯着男人扯了扯唇：“我是孕妇，一个月之后就要生产，现在给她输血算什么？选择放弃自己的孩子去救你心心念念的女人？苏翎儿她配吗，啊？我欠她的还是怎么？”
傅墨行说：“你不愿意，我不逼你。”
女人仰着脸，满眼讽刺地开口：“你当然不能再逼我，你已经弄死我一个孩子了，难道还要因为那个女人再弄死我的第二个孩子？！”
他面色隐忍，看着她强调：“小莞，那也是我的孩子，我当然舍不得他受到半点生命危险，可翎儿命在旦夕，你只要肯伸出援手，就能救她于水火之中。再怎么说，她都是你妹妹。”
“妹妹？你怎么不干脆说她是你爱的女人？”
“她不是。”
苏莞嘴角勾出绝望的弧度：“她不是难道我才是？！傅墨行，你想让我给她献血就直说，别再编造一些不入流的谎话来骗我，看着你如今的抉择和作为，我难道还能蠢得判断不出你爱的到底是谁吗？”
其实是谁，早已不重要了。
她只是心寒。
她只是……没想到他会对她绝情道如此地步。
过往的甜蜜，到了此时此刻，都不过是笑话罢了。
不仅讽刺异常，还让人觉得难堪至极。
傅墨行眉眼隐忍，用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看着她：“小莞，我欠她两条命。”
“你欠她两条命关我什么事？关我的孩子什么事？！”说出这话时，苏莞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崩溃的边缘。
她好累好累了，真想睡一觉，好好地休息休息。
然而——
男人却不顾及她的感受，还在坚持他那个让人绝望的提议：“我问过医生了，献血量控制好的话，风险会降到最低，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听见这句话，苏莞强制压抑的眼泪一瞬间蓄满了眼眶。
可是她忍着，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没什么值得哭的！
她只是觉得傅墨行口中的“相信他”三个字，听起来有些恶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