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曦蔓轻哼一声，倒也没有对此继续说什么，只是心中好奇越发强烈，没多久继续追问道：“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能对女人出刀呢？”
仇四似乎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管不着！”
白衣女子脸色不悦，心中好奇一但产生就很难将此事带过，于是又猜测了起来，言到：“你一个杀手，定不会介意男女之间的差别，我不信你没有杀过女人，可你现在却说没办法对女人出刀，想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儿。”
“能不能安静点儿，何必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儿上纠缠？”仇四有些不悦。
此话一出杨曦蔓觉得自己很占理，连忙反驳道：“这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儿，现在你是唯一的战斗力，万一再遇到什么情况你不能与人交手怎么办？”
仇四摇了摇头，“你大可不必有此虑。”
“所以你为什么不能对女人出刀呢？”
仇四没有理会，杨曦蔓依旧不依不饶，直到抱扎完伤口，仇四是在忍受不了她的追问，这才继续找了个探查情况的借口离开，这才消停了一会儿。
再次回来时，杨曦蔓已然休息，心想可算躲过一劫的仇四处理起从湖底抓起来的鱼，可刚一把鱼架在了火上，那阴魂不散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为什么不能对女子出刀呢？”
仇四转头看先身后的杨曦蔓，只见她笑盈盈看着自己，哪怕身受重伤，脸色苍白，可依旧挡不住她那一颗好奇之心。
“你就这么想知道？”
一听此话，白衣女子凑到仇四身旁坐下，“快说快说！”
男子愣了一下，神情也是很不耐烦了，开口说道：“我有心魔，当年这柄秋华杀了不该杀之人，之后便再也不敢对女子用刀了……”
“所以……那个不该杀之人是一位女子？”杨曦蔓小心翼翼问道。
仇四沉默了许久，眼神变得有些暗淡，“她叫红鸾，和我一同长大，曾是我的搭档，她教会我很多东西，读书写字，抚琴作画，若不然我永远都只是一件不懂得思考的兵器，也不会有你今天看到的我。”
白衣女子若有所思，点点头继续问道：“刺客还要学抚琴作画？”
“女刺客需要，在天渊，如我这般被从小培养的刺客都是不会教什么读书写字的，因为这样不会去思考对错，只会听命行事，如此也更好控制。”
一听到此杨曦蔓可以大致想象到其中的可怕，的确是如此，要控制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没有思考的能力，念及此，她看了看仇四，发现这个男人在提起这些事儿的时候似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于是说了一句，“如此想来，天渊还真是不该存在。”
仇四无奈地苦笑了两声，“没办法避免的，其实这些年我也算想明白了，天渊之所以会存在那是因为世道混乱，人心险恶，只要有需求便会有人去做，总是避免不的。”
杨曦蔓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些并不是她们这样的人所能左右之事，也只得无奈的叹息一声，对眼前这个男人投去同情的目光，片刻后，她又转移话题道：“那红鸾是你心爱之人吗？”
仇四顿了一下，眉头微皱，“与你无关。”
闻言杨曦蔓莞尔一笑，说道：“你这么一个最喜欢用肯定或者否定来回答别人问题的男人，突然说了一句无你无关，那这答案不就已经说出来了吗？”
“是或不是重要吗，人已故去，再无他想。”
白衣女子双手托腮，眨了眨眼问道：“既然她对你这么重要，你又为什么要杀她呢？”
言至于此，仇四情绪显得有些低落，随即摇了摇头，似是不愿说起，他的脑海开始浮现出那位古灵精怪的少女，自她死后，自己却是不再如当年那般热衷于一些身边之事，毕竟带来光明的是她，夺走这光明的却是自己。
此时，仇四脸色难看了起来，突然散发出些许戾气，语气阴冷地说道：“我劝你别再打听我的事儿！”
见状，杨曦蔓瘪了瘪嘴，见他反应这么大，也是见好就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以为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算是朋友，朋友之间谈谈心也不行吗？”
“不行！”
“那我同你聊聊我的事儿，以作补偿？”白衣女子看向仇四，嘴角微笑。
“不感兴趣。”仇四面无表情地鼓捣着手中的烤鱼。
“我偏要说！”
仇四没有理会她，杨曦蔓则是自顾自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没有吃过什么苦头，从小在爹爹和大哥的保护下长大，就和青州诸多大家闺秀一样，整日学习女子该学的那些条条框框和规矩，甚是乏味，我喜欢打架，总是偷偷跟着二叔习武，每次被爹爹发现总是免不了责骂，可他也舍不得打我，后来嫂嫂入门就更是纵容我，山中捕猎，下淮水抓鱼，和城中的男孩子打架，总之在青州的岁月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虽然嘴上说着不感兴趣，但仇四却是一字一句听得真切，手中翻转的烤鱼，加上身边杨曦蔓的喋喋不休，让他久违的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笑什么！？”杨曦蔓神情不悦的问道。
“什么？我没笑啊。”仇四轻声回答道。
白衣女子将信将疑，瞅了他两眼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明白世间事不能尽如人意，可那场大难还是夺走了我的一切，这些日子我也想过很多，能有实力出价让天渊动手灭我家门的绝不是普通人，而这件事也绝不仅仅只是因为什么青州十三城结构图那么简单，好在……你一直说手上没有沾染我家人的鲜血。”
听闻此言，仇四又沉默了片刻，“或许我杀过不少人，但你宗亲的血我没有沾过，无关是否有意欺骗你，而是我没有必要骗你，毕竟你打不过我，也奈何不得我。”
杨曦蔓神情缓和，轻声呢喃道：“如此甚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仇四将烤好的鱼递给了杨曦蔓，随即言到：“当初你来永宁镇寻我时我就知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还记得你带来的首级吗？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想必他刻意让你来寻我是为了让我注意到你，毕竟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猜到了你的身份，想来老六也是如此。”
杨曦蔓有些惊讶，问道：“你那时就猜到了？我们应该在那之前从未谋面才是。”
“一开始还是没有猜到的，后来你出手救了心儿，刚与天渊的杀手交手之后你的眼神很像一个人，其实早在当年，你我便见过，只不过那时蒙着面，你看不到我的真面目而已。”
杨曦蔓想了想，实在没什么印象，随即言到：“我没什么印象了。”
说道此，仇四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你撕心裂肺吼着要杀光我们所有人时的烈性，真的吓到了不少人，刺客最重要的就是以绝后患，一位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展现出如此强烈的杀意，你以为天渊的人会这么轻易放过你？那时恰好我开始质疑自己的行径，若不然，你早就是我的刀下鬼。”说罢仇四又拿起一条生鱼烤了起来。
听闻此，白衣女子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终究她不愿再回想当年之事，因为记忆每每用上心头，仇恨便加重几分，她亦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位救过自己多次的男人。
仇四也是见好就收，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在许久之后轻声说道：“天渊的人都守规矩，想从他们这儿找到线索基本不可能，而且我们也没那个实力，还记得你师父留下的那张身份菡吗？如果这次我们能活着出去，就去京都城调查当今相国，我想这个方向总是没错的。”
白衣女子似是有些意动，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有些低落的说了一句：“活着出去再说吧。”
仇四来回翻烤着手中的鱼，缓缓言到：“这里的环境我也看得差不多了，没什么线索，倒是这片潭水让我格外在意，今日下去抓鱼的时候好像隐隐约约看到水底有一些亮光，不知道是什么，等会儿我再去探查一下。”
白衣女子漫不经心地吃着手中的鱼，轻轻点了点头，二人至此再无言。
直到仇四再一次下水查探，杨曦蔓一人坐于潭水前，目光暗淡，万千情绪写在了脸上，安心、喜悦、愤怒、恨意、不时来回转变，很是复杂，或许越是和这个男人相处下去，越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自己。
时间一点点过去，仇四久久没有回来，但这山洞却是突然产生剧烈的震动，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之前一处很是不起眼的石壁轰然碎裂倒塌，露出了藏在山体中的石门，随即石门抬起，杨曦蔓惊愕不已，连忙走上前查看情况，于此同时，仇四也从水底游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