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出现一位身穿鸦青色锦袍的男子,优雅的气质下弥漫着满天的杀机,他正笑脸盈盈地看着严昱:“恭送魔尊上路!”
接着便是一片血色,无边无际。
转眼间,那男子又出现了在烟雾袅袅的一池温泉中,他黑发修眉,裸露在外的肤色被泉水烫得微红。他对严昱招招手:“过来,我们一起洗。”
又看见天上出现一个云台,云台正中,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四目相对,面含微笑,他们手握兵器,难分高下。
恍恍惚惚间,那俊俏的男子无奈地坐到床边,叹出一口气,悲怆地询问道:“你到底当我是你的什么人?”
“这可如何是好,小姐都已经发烧一天一夜了,还不见退烧。”床榻边,站着一个浅紫色衣裙的小丫鬟,正在更换床上人额头上的布巾,一面焦虑。
“葡萄,大夫到底方才是如何说的?”另一位黄衣丫鬟问道。
“还是先给小姐喂药吧。”
接着,嘴似乎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撬开,又苦又烫的液体往嘴里狠狠地灌进严昱的口中,她剧烈地咳嗽了两下,猝然睁开眼睛,终于醒了过来。
见她醒来,丫鬟们一脸惊喜:“小姐,您终于醒了!”
严昱怔愣住,大脑中一些记忆在不断地翻涌,有陌生的,也有熟悉的。
“葡萄……”严昱喃喃道。
“小姐,奴婢在这里,”紫衣丫鬟眼角挂着星星点点的眼泪,“可算是醒了,小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您这一晕,就是三天三夜。”
严昱有些困惑地看着面前的蜜桃和葡萄,想到方才在梦中看到的男子,莫名地鼻酸眼胀,落下几滴眼泪来。
“小姐可是难受了?奴婢这就去请大夫。”说完,蜜桃慌慌张张地就往外跑。
“站住,”严昱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往着门口的蜜桃,“你还是回来,我大抵是好些了,就不用惊动父亲母亲了。”
葡萄给她身后垫了个靠枕,严昱放松身体,斜倚着,头还有些晕。
“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她是修仙之人,就因为突破便晕了三天三夜,想必会有些蹊跷。
蜜桃一双杏眸眼泪汪汪:“大夫说小姐你刚突破,身子骨格外虚。”
“那母亲现在可在家?”严昱皱了皱眉,父亲身为祁连山首座,与母亲长年在外降妖除魔,难得见上一面。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母亲柔婉和蔼的嗓音:“可是昱儿醒来了?”
母亲的语气十分欢愉,因着长年修仙的原因,她总是走路带风,透露着一股子飒气。
严昱展开笑颜,从床下蹦下来,往着屋外走去,语音带着娇气:“母亲,您来了。”
严玄清的夫人郁海棠,修仙界尊称一声海棠夫人。三十多岁,相貌是一等一的美艳,严昱就长得和自己母亲格外像。
郁氏坐到塌上,笑脸盈盈地对着严昱:“昱儿,你前几日突破,我和你爹寻思着给你找了一把衬手的武器,当做礼物。”
礼物?
严昱忙依偎进母亲的怀里,模样娇憨:“母亲,您和我爹到底选了什么宝贝?”
严昱很少这样撒娇,乖巧得让郁氏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道:“小调皮,你倒是想要哪一件宝物?”
“我也不知道,反正必须要好操作的,威力大的,忠诚于我的武器啦。”
母女二人聊了会儿天,说了些体己话后,郁氏突然从袖口中掏出一长长的铁鞭,递给严昱:“还不快拿去。”
严昱大惊,她可是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成为盘古鞭的主人。
“这,这,”她不可思议的看了眼躺在自己手心的长鞭,内心涌动,“真的是给女儿?您和父亲就舍得?”
“你要是不喜欢,就还给我。”
“别别别,送出去的东西,就是泼出去的水,哪里能有要回去的道理!”
严昱吐了吐舌头,垂眼看着手中隐隐发亮的铁鞭,顿时心花怒放。
“混球!”郁氏拍了下她的头顶,一脸宠溺地摇了下头,“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混世魔王,到编排起我来了!”
她倒是极为了解自己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儿,从小她就跟在自己和丈夫的身后,对修仙捉妖的事情极为热衷,整天喊打喊杀。
她本不打算让自己女儿再从事降妖除魔的行当,毕竟时常风餐露宿,辛苦得很,只希望她做个普通的寻常女子。
可偏偏严昱的根骨奇佳,天赋异禀,修起仙来事半功倍。
三天前,丈夫严玄清在女儿的体内发现了一股微弱的神识,当天严昱就完成突破,晕睡了过去,简直是匪夷所思。
那股神识极其浑厚邪门,拼了命地在严昱体内翻腾,饶是她和丈夫合二人之力,才堪堪压制住。
郁氏看着手握长鞭,万分惊喜的女儿,双手紧了紧,叹了一口气。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昱儿,爹和娘时常在外,你可怨我们?”郁氏想着该如何对女儿提起接下来的话题,皱了皱眉。
严昱活泼淘气,从小古灵精怪,完全不像个小姐。郁氏和丈夫又总是在外捉妖,对她疏于管教,更是养成了她骄纵的性格。
“父亲母亲都是做大事的,我怎会管。”严昱眸光一直聚集在盘古鞭上,心下已是蠢蠢欲动。
“我与你父亲接下来要前往天山,”郁氏顿了顿,终究说出了口,“你父亲为你找了一个很有本事的老师,以后让他带着你修仙。”
一听这话,严昱不乐意了。
她嗖地一下站起身:“我才不要什么老师呢!他们只知道让我背书,迂腐,又无趣。”
她转了转眼眸,心下已有了计较,坐到郁氏身边,抱着母亲的腰身撒娇:“母亲,那些老先生,会耽误我精进修为的,何况人家一个女孩子,您忍心吗?”
她一双黛眉微微上扬,漆黑的美眸流萤点点,叫人没办法挪开眼。
“少贫嘴了,”郁氏被女儿的撒娇逗得嘴角微微上扬,却故意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这次没商量,你父亲说你要是讲条件不配合,我们就把盘古鞭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