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绿色光芒如龙卷风般，狂卷烈袭而来，吹得屠芃芃一身红衣猎猎作响。她手持长剑依然如亘古磐石，任他天高风急，依旧发出璀璨的红色光影。
作为上古强者，屠芃芃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得不到过。不是说她修为就是众神中最高的，可偏偏她这女子，是众神中对自己最狠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她也是做得出来的。
除开上一世神魔大战，她被情所缚，以身合道外，从无败绩。
绿色光影化作数道如竹叶般大小的利剑，狂扫至她胸口，屠芃芃并无停歇之意。
一声闷哼，殷红的鲜血从屠芃芃嘴角溢出，一道绿色光影直扫入她的胸口。但她脸上却散发出嗜血的笑容，拿到的凝红宝剑已穿透青衣男子的胸口。
世人怕是早已不记得，屠芃芃这嗜血修罗对自己有多狠，对别人有多狠。
青衣男子愕然，根本没想到魔尊竟是如此狂狠之人。
男子胸前的血窟窿涌出大片鲜血，瞬间跌倒在地。
屠芃芃执剑，靠近他：“就凭你？敢拦本尊？”
脸上是森然的笑容。
“不过一朵帝女桑，魔尊就亲自前来，”男子用衣袖擦了擦嘴中冒出的鲜血：“魔尊也未免对那妖皇太好了些。”
剑尖指向男子，屠芃芃面无表情：“谁指使你来当本尊去路？”
“无人。”男子苍白的脸，露出一个笑容。
“不说也罢。”屠芃芃转过身，红色衣袖轻轻一甩，那男子便化作无数红色的尘埃，随风消逝。
既是无人指使，那便没必要活在这世上了。
屠芃芃不作他想，跨上了石阶。足下刚一接触泉水，便被生生烫灼。
那男子说得果然未错，这石阶流下的便是圣泉水。
若是屠芃芃心无杂念还好，这圣泉水便是冷的，反之这泉水便会不断升温。曾听说过有上古神祗为夺取宝物，情绪激动，生生被圣泉水活活烫死的。
她刚经历一番恶战，体内神力翻涌，杀气腾腾，贸然踏入泉水，必然被灼伤。
屠芃芃赶紧退回，盘坐在地调息。
刚才双脚被烫得生生地痛，屠芃芃需赶紧让自己内心平复，心无旁骛。
须臾，屠芃芃脱下鞋袜，赤脚踏上石阶。
泉水淌过双脚，冰凉刺骨。
就在她即将到达石阶尽头的时候，眼前出现了幻觉。
屠芃芃看着眼前身着鸦青色铠甲的斯柳，抱住浑身是伤的“她”，挥剑斩向容彻，一片肃杀。
斯柳满脸悲怆，眸底淌着莹莹的波光，战甲染尽鲜血。
她恍惚了，急忙地揉揉双眼。
又看见斯柳一脸森然的笑容，对着“她”说道：“恭送魔尊上路。”
原本冰凉的泉水，骤然温度升高，越来越滚烫。顷刻之间，屠芃芃双脚被烫得通红，隐隐渗出血来。
她咬着唇，忍住双脚剧痛，努力控制住激动的心，妄图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眼前却又现出容彻提着轩辕剑刺向“她”的那一刻。
“不！”屠芃芃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她重活一世，不是为了再做一次炮灰，不是为了再羽化一次。
滚烫的圣泉水已将她的双脚烫得难以行动，心中强大的恨意喷薄而出。屠芃芃双手握紧拳头，雪白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开始发出红色的暗光。
再活一世，定要将上一世负过她的人，害过她的人，伤过她的人，全部赶尽杀绝。要不，这魔尊怕是白当了。
屠芃芃咬紧牙关，僵硬着身体走向石阶的尽头。每走一步，双脚都像走在刀剑之上。可她面不改色，终于踏过圣泉水，走完了石阶。
再回头，圣泉水已被凤血染得鲜红。
“你便是那只凤凰？”四下无人，一个温柔的女声从树中传来：“你要取我的花？”
“我已许久未见过一活物了，好生寂寞，”女声继续说道：“那人爱而不得，便想将我杀了。”
“嗯？”屠芃芃轻轻问了一句。
“他想强娶我，可我不愿，化为一只白鹊，躲在这颗桑树上。”
“是何贼人，竟敢强娶！”屠芃芃继续问道。
“他叫我下树，我不肯，”树中女声渐渐变得激动：“他便烧了这树。”
说罢，整个帝女桑微微发着颤，隐隐显现出暗红色的光：“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
屠芃芃不知这棵帝女桑为何对她说这些，只立在一旁静静听着。
十几万年前，原这帝女桑中住着一位貌美女子，名叫桑韵。桑韵悟性极高，跟随一位上古仙人在宣山学道。沧海桑田，师徒二人朝夕相对，桑韵便对那仙人芳心暗许。
可偏不巧，桑韵的族人为她订了一门亲事，那未婚夫婿是她曾经一同长大的男子。男子对桑韵情根深种，亲自到宣山中来找她。
男子见桑韵心有所属，悲狠交加，偷偷毒杀了她师父，逼迫她下山成亲。桑韵不肯，抱着她师父的尸身，化作一只白鹊住在桑树上。
男子爱而不得，便一把火将这桑树烧掉，桑韵在大火中飞升，却只能依附着这桑树而活。
“那山下的怪鳄和八卦阵，还有那青衣男子也是杀你的人布下？”屠芃芃半信半疑，询问着桑韵。
“天下之人，谁敢无欲无求？”桑韵笑了几声：“便是这圣泉水，谁也淌不过来。”
“你倒是第一个。”
“约是一月之前，这山下又来了一股神力，又是布阵又是养怪，我以为是那人为了困住我，”女声停顿了片刻，接着说：“原来是早早就在这等着你这位魔尊大人。”
屠芃芃垂手，理了理刚才因打斗而有些凌乱的衣袍，笑了笑：“那人不可能如愿。”
说罢，轻点足尖，跃上树梢，采了三朵黄色的小花。
“魔尊可否帮帮我，”桑韵恳求道：“我想知道，我那师父是否还在世？”
屠芃芃将花收好，轻挑秀眉：“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死人，哪里还找得到？
“也对，他都不在了。”桑韵声音里，难以言喻的悲伤。
屠芃芃看着妖皇斯柳服下帝女桑花之后，安心回了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