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滞。
秦昭眉头紧锁：「就为了这点小事？」
姜玥闻言苦笑：「嗯，就为了这点微不足道的事。」
「你想都别想，好好养伤，好了我接你回家。」
他走得匆忙，脚步有些许踉跄。
我这才看到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的秦朗。
厌恶消毒水味道的他忍不住用方巾捂住鼻子，声音低沉：「你没事吧？」
我冷笑，质问他：「我给你打电话时，你在做什么？」
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被不耐代替，蹙着眉道：
「当然是在开会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闹了？」
谎言拙劣到我甚至不想拆穿。
我不再和他纠缠，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臂。
他低头盯着我，刚想说什么就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
备注是「小柔」。
不等我挣脱开他的束缚，他主动松手，走到楼梯间接听电话。
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6
我在医院陪了姜玥一个月。
期间秦昭偶尔带些水果蛋糕过来看望，却不怎么说话。
因为只要他一开口，姜玥就会向他提离婚，气得他把带来的东西尽数摔到地上。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气的。
姜玥指着地上一团糟的蛋糕说：
「当初那块变质的蛋糕怎么会让我死心塌地的呢？明明摔到地上就是一团稀泥，捧起来也没办法复原。」
感情也是这样，易碎易变质。
一旦变了，就再无可能修复。
我搂住她，心疼地说：「蛋糕有什么好的，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你想吃什么，我全都给你做。」
出院那天，秦朗秦昭都来了。
不由分说就将我们带回家。
车上气氛低沉，没有一个人说话。
其实刚结婚时，我们四人也曾开车去附近露营。
我挑选歌单，姜玥叽叽喳喳，秦朗专心开车，秦昭笑得宠溺。
而现在，相顾无言，唯余怨怼。
黎初柔早早在客厅候着，虚伪地凑上来喧寒问暖。
脸上是她一贯地假笑，却用微不可闻地声音说：
「姜玥，你知不知道车祸发生时秦昭在哪里？他在陪我产检，还说以后要把他的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
手术室外见到的那一幕我还没有告诉姜玥，本以为她听到这一切会情绪崩溃，没想到反倒是她平静地拉住想要上前干架的我，让我陪她去书房。
锁好门后，她眼神定定地看着我：「我想回家。」
她口中的家，是那个原本世界里一千块钱一个月的出租房。
我们虽然贫穷，但至少自由且快乐。
我点点头，二人一起召唤许久不见的系统。
7
系统听了我们的诉求，声音咬牙切齿：
「两位活爹，当时你们自愿放弃系统奖励选择留下，现在就只能靠积分兑换回去了。
「而你们两个人的积分，只够一个人回去的。」
我们大眼瞪小眼，最后我提出让她先回去。
刚刚经历车祸，我见过她深夜里被伤痛折磨得浑身发抖的样子。
此时的她，除了需要新的环境，更需要健全的身体。
她掩面痛哭，不住地摇头。
「你先回去赚钱，让我再享受享受挥金如土的生活嘛。
「你放心，我一边做任务，一边把兄弟俩的钱花完就回来。
「孤儿院还有这么多孩子等着咱去资助呢，我先把钱都给她们，让她们能吃饱穿暖能上学。」
这个世界里，我们物质生活富足，所以资助了许多和我们相同身世的孩子。
在我耐心劝说了两个小时下，最后发誓说我一定会回去后，她终于同意先走。
于是在一个很平常的清晨，她在睡梦中止住呼吸，再也没有醒来。
8
秦昭疯了。
卧室传来他痛苦的嘶吼时，我正在楼下冷眼瞧着黎初柔摆弄兄弟二人给孩子买的礼物。
第一个赶去的是秦朗。
秦昭眼眸猩红，不停揉搓姜玥早已冰冷的双手。
「小玥，你怎么了？你醒醒，你看看我好不好？」
可冷透了的心，是捂不热的。
秦朗过去拉他，却反被秦昭一拳打倒在地。
我倚着门框看戏，恨不得拍手叫好。
迟迟赶来的黎初柔却被房内的场景吓一大跳，险些晕厥过去。
秦朗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箭步过来搀扶住她。
她声音娇柔做作：「阿朗，我害怕……」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二人。
秦朗看向我的眼神意味不明，但他终究还是别开脸，带黎初柔离开。
等他们走后，我进到房间，冷眼瞧着秦昭。
曾经爱你至深的人在你身边，你弃之不顾。
现在一具冰冷的尸体抱在怀里，反倒视如珍宝。
贱得够可以的。
我凑近他，笑着说：
「姜玥死了，你满意了吗？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当人家的后爸了。
「哦对了，你也曾经有个孩子。」
他怔怔地抬起头，满脸是泪。
「就在你上赶着照顾别人的孩子时，你自己的孩子，没啦。」
他的哀吼可真难听，我嫌弃地捂住耳朵。
9
医生也查不出死因，最后只说是车祸后的身体亏空。
秦昭不愿相信，抱着她冰冷的身体不肯撒手。
最后还是秦朗叫来家庭医生，强行给秦昭注射安定剂，才得以让殡仪车将姜玥带走。
葬礼那天，秦昭也被五花大绑不许出席。
众人生怕他如今这副疯癫的模样丢了秦家的脸面。
姜玥走得太匆忙，就连最后留给这个世界的遗照，也是从结婚照上裁下来进行加工的。
曾经最明艳活泼的女孩只剩下黑与白，即便知道这一切只是假象，我也忍不住心酸。
幸好系统告诉我，她已平安回到原来的世界。
我问系统：「现在还有任务可以做吗？」
系统回应我的是长久的沉默。
其实我早就猜到，从小说完结起，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不会再有任务。
可我实在不忍姜玥在这样窝囊的世界里苟延残喘，即使与我不在同一时空，我也希望她能自由快乐。
至于我要做的，就是将她的痛苦千百倍奉还给秦昭。
秦朗也别想逃。
和秦朗结婚，原本只是为了姜玥，我怕她和小时候一样受欺负，只想永远陪着她。
可我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朝夕相处之间，我不可避免地爱上了秦朗。
他会在我感冒时默默冲泡药剂，放在我床头。
也会在动情之际，百般缱绻地亲吻我额头，说有我在身边真好。
从出生起就不曾被爱过的人，在得到他人施舍的一丁点怜爱时，就会陷入自以为的幸福幻想中。
10
可幻想是泡沫，终归会破灭。
黎初柔浑身湿透出现在秦家门口那日，他忙前忙后煮姜茶拿毛巾，眼里全是担忧与心疼。
但我负气出走时，雨下得更大，他却没有追出来。
搬走后我曾回家拿衣物，看见他亲手给桌角装上防撞条，只为保护心尖上的人。
他的温柔尽数给了另一人。
尽管我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就像此时，我说想让黎初柔搬走。
她眼中立马噙满了泪，不见半分当初炫耀的模样。
许是我的眼神太过凌厉，秦朗立刻将她护在身后，沉声道：
「姜玥这事，跟小柔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
车祸发生前姜玥瞥了眼手机，她片刻失神，所以才会躲闪不及。
这正是因为黎初柔给她发了张照片，秦昭系着围裙做饭的背影。
说完这一切后我冷笑问道：「现在还觉得没关系吗？」
疯癫状态的秦昭闻言短暂恢复神智，他冲过去质问黎初柔：「为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伤害小玥？」
秦朗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跟前，在我的质问下眼神闪躲：
「小柔没有恶意，她也没想过会发生这一切。」
这话说得很轻，许是他自己也不相信。
「她不走，那我就走。」
这是我第二次在秦朗脸上看到慌乱。
上一次，是黎初柔和男主携手宣布结婚时。
他向前一步，想要握住我的手，被我躲开。
「如果你一定要做出选择呢？」
你会选我，还是你的白月光。
秦朗眼眸微垂，半晌后才开口：
「小圆，你走不了。」
他的二全之法，是将我软禁起来。
11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出门。
秦朗日日待在家中，有工作也是让助理上门。
他说他想陪我，想回到从前，但都是自讨没趣。
当然，他也陪黎初柔，两人经常鬼鬼祟祟地单独相处。
这个世界怎么就不能是本古言呢？好让秦朗享齐人之福。
这样的配置实在是古怪。
一个沉默的我，一个作妖的黎初柔。
还有一个奇怪的秦朗，一个发疯的秦昭。
比起秦朗，我倒更愿意搭理秦昭。
在秦朗的眼皮子底下，就算秦昭看向黎初柔的眼神再厌恶憎恨，也寻不到报复她的机会。
所以他大多数时候，都只缠着我说话。
吃水果时问我姜玥喜不喜欢吃葡萄。
晒太阳时问我姜玥最喜欢哪个季节。
仿佛我是这天地间唯一能让他感知到姜玥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可但凡他从前真心在乎过姜玥，也问不出来这么简单的问题。
人在的时候嗤之以鼻，人走后倒开始追昔抚今。
我被他问烦了，恶狠狠道：「小玥直到走之前的那刻都是伤心的，不是因为黎初柔，是因为你呀。
「你秦昭才是最大的凶手。」
秦昭跪在地上，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12
黎初柔不愧是作者笔下的亲女儿。
明明穿着宽松的孕妇装，还是惹眼的漂亮。
她温柔地轻抚孕肚，在我身旁坐下。
我侧头看她，说：「现在疯了一个，你的选择，只剩下秦朗。」
更何况若是没有秦朗的庇护，她走出秦家的那一刻就会被秦昭那个疯批绑走折磨。
她笑得人畜无害，眼神却是狠辣的。
「那你怎么不识相点赶紧走呢？」
我靠在沙发上，摊开手无谓道：「我也想走啊，可秦朗不放人，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的笑容凝固，咬牙切齿说：「所以说你们为什么要留下来？不过是配角而已。」
我愣住，看来她早就知道一切。
这作者到底要给女主加多少buff啊？
与其和黎初柔小打小闹，不如利用她在秦朗心目中的重要性。
「要不要一起设个局？」我问道。
过了两日，不知黎初柔跟秦昭说了什么，秦昭暴起，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保镖冲进来将他制服，他的脸被摁在地上摩擦得变形扭曲，眼睛却还死死盯着黎初柔。
当时秦朗正在书房听助理汇报工作，听到楼下的动静来得很快。急忙抱起瘫坐在地的黎初柔，眼神中尽是担忧。
而我抱着手冷眼旁观，和他四目相对的瞬间，黎初柔捂住肚子，声音娇柔：
「阿朗，好疼......」
他避开我的视线，低头轻声安慰她。
抱起黎初柔扬长而去时，还不忘回头交代助理把我看好。
助理是个大学刚毕业没两年的小姑娘，戴着黑色方框眼镜，看向我的眼神怯生生的。
我问她：「我不能离开吗？」
「不，」她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扶了把厚重的眼镜，「是我工作失职，上个厕所的功夫，夫人您就跑了。」
我向她投去感激的眼神，径直跑出门。
原本在门口的保镖此时正在屋内将神志不清的秦昭绑回房间。
走得没有任何阻碍。
13
我躲得很隐蔽，过去一个月了，秦朗也没有发现我的行踪。
最近的新闻铺天盖地都是秦家。
【秦氏总裁深夜买醉，女友在旁陪同。】
配图是昏暗的私人会所包间内，秦朗衬衫凌乱，醉得双颊酡红。
黎初柔的手正轻抚他紧皱的眉心。
这难免让我想起从前。
其实刚结婚时，秦家还没有如今的滔天权势。
当时秦朗刚接任，根基不稳，时常需要与公司元老应酬。
等他回到家时我已经睡下，但那一身酒气总是会把我熏醒。
我嘴上说着嫌弃，其实心里也是心疼过的。
一次深夜喝得太醉，他执拗地把要送他回家的司机赶下车，司机只好焦急地给我打电话。
我赶到时，他正趴在方向盘上，眼尾发红，模样好看得要命。
甚至不复平日意气风发的模样，撒娇似地叫我「老婆」。
我问他为什么不回家。
「你嫌弃我臭，你也不等我睡觉。」
从那以后我开始替他分担工作，他的地位日渐稳固，也有了拒酒的底气。
那般委屈的模样，我自然就再也没见过。
姜玥问过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的愿意接纳秦朗。
我想，就是从这时起。
想到这儿我问系统，姜玥过得好不好？
系统被我烦得声音发闷：「你一天到晚究竟要问我多少个问题啊！
「我每天都在回答你，姜玥过得很好，今天也没有新任务，我不是实物只是虚拟，今天气温28度空气质量佳……
「活爹，我难道是你的小爱同学吗？」
我笑得肚子抽筋。
直到陌生号码发来短信：
【秦朗找来了。】
14
我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出租屋，却还是来不及。
秦朗站在门口，不知道等了多久。
「小圆，乖乖跟我回家。」
他低头看我，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如果我说不呢？」
他也不恼，只慢慢解下领带，慢条斯理道：
「那我不也介意用些强制手段。」
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我本来也是要回秦家的。
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我。
时隔一个月，好像所有东西都不一样了。
黎初柔看上去憔悴了很多，看向我的眼神更加恶毒，仿佛在怨恨我为什么还要再回来。
而秦昭好像正常了很多。
秦朗没收了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我见到他房间地上摆满了酒瓶，几乎没地挪脚。
那天夜里，他又喝得酩酊大醉。
冲过来抱紧我的力度怎么也挣脱不开。
明明都醉得眼睛都要睁不开，嘴里却还在喃语：
「为什么要走？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走。
「你不会走的，对不对？」
他说的话我听不太明白。
明明我和姜玥离开的那天，他就站在二楼卧室窗台前冷眼瞧着，什么也没说。
15
秦昭寻了机会，在秦朗与助理开会时将我叫去房间。
「小玥没有死对不对？她只是不要我了是吗？她去了另一个世界吗？」
我皱眉：「黎初柔告诉你的？」
他像是没听见，只执拗地问我：「我能不能去你们那个世界找她？」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摊坐在地上，神色恍惚：
「我不信，黎初柔说不是她的错，是你们想回去了，你们肯定有办法回去的对不对？」
我蹲下来俯视他：「黎初柔的话你也信？你还不知道吧，车祸是她安排的，从一开始，她就想置小玥于死地。」
我后来也察觉车祸蹊跷，逃走后一直在暗中调查。
是黎初柔买通司机，亲手策划这一切。
秦昭痛苦抱头，喃喃道：「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其实我真的很纳闷，在从前姜玥与黎初柔中的无数次选择中，他都毫不犹豫地站在黎初柔那边。
为什么等人都走了，他就表现得好像从始至终只爱过姜玥一样呢？
「秦昭，你不是爱黎初柔吗？你舍得杀了她吗？」
「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被她蒙蔽了，我爱小玥……」
「行了行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厉声打断。
男人是一惯会为自己的不忠贞开脱的。
「至于找到她的办法，我真的不知道，说不定就跟小玥一样发生车祸就能回去了呢？」
我不过随口一说，秦昭眼底却瞬间燃起希望的光芒。
他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坚定。
16
黎初柔死了。
其实我也没想过她会死得这么简单，甚至都没脏了我的手。
不过就是深夜被秦昭闯入房间，隔着被子捅了几十刀罢了。
打扫房间的佣人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发现满床的血。
我在警察到前掀开被子，好好欣赏了番她的死状。
死不瞑目，面孔惊慌，隆起的小腹满是血洞。
样子有些丑，我嫌弃地撇撇嘴。
罪魁祸首秦昭却不见人影。
直到第二日中午，才传来他的消息。
在高速公路上逆行，迎面撞上正常行驶的大货车。
死无全尸，听说半个脑袋都没了。
手里却还紧紧抱着偷走的骨灰盒。
怪晦气的。
警察在家里来来回回走动，给我问完话后又去找秦朗。
身旁无人时，系统难得地主动找我，惊喜道：
「男女主都去世了！这个世界崩坏啦！！你现在就可以回去！！！」
我愣了很久，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怎么抹也抹不干。
「还能再等几天吗？」
17
秦朗很忙，忙到再也没有时间管束我。
秦家二少杀人后自杀的新闻很快登上热搜，公司陷入严重的公关危机，股价大跌。
这个消息自然是我泄露出去的。
他几乎整日待在公司，刚失去弟弟与爱人，却没有时间留给他悲伤。
在人前稳重决断，只有看向我时，眼神里才会流露出难过。
对此我表示鄙夷。
陌生号码终于给我发来信息。
附件是秦氏企业近两年为了操控股价造价财务报表的证据。
除了这个，小姑娘只给我发来一句话：
【谢谢你和小玥姐的资助。姐姐，希望你能幸福。】
秦朗身边那个助理，正是我和姜玥来到这个世界后资助的第一个贫困女生，因先天疾病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门口。
姜玥资助她动手术，我资助她上大学。
秦朗最忙的那段时间，我替他分担工作，将当时刚刚大学毕业的她招进公司，担任秦朗的贴身助理。
秦朗以为我插手他身边的人事任用，替他招一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助理，是害怕他心怀不轨。
其实我只是在为自己留后手。
我与姜玥最大的不同在于，她爱上一个人可以掏心掏肺。
可我不会，从小就被抛弃的人，即使再被爱情的假象蒙蔽，也不可能将全身心交付给他人。
我回复她：【谢谢，你也要幸福。】
随后将银行卡里的钱尽数转给她，删除记录。
她同我和姜玥一样，从出生起就是不幸的。
可我希望，她以后的人生能比我们绚烂。
18
秦朗彻底垮了。
被起诉那天，他不再日夜待在公司处理公关危机，似乎选择放弃。
他站在我房间门口，眉眼中显而易见的疲惫。
「小圆，和我聊聊吧。」
时至今日，其实我已经不太想再搭理他。
但我马上要走了，看看他的笑话也挺有意思。
他在我对面坐下，点燃根烟。
我没见过他抽烟。
快要燃尽时，他才沉声开口：
「我知道是你，泄露给媒体，匿名举报公司。」
我轻笑：「那又怎么样？」
我本来也没想瞒着。
「原来你恨我，竟恨到了如此地步。」
恨吗？恨的，但也爱过。
「秦朗，我爱过你的。」
他手一抖，烟头落在羊毛地毯上烫出个洞。
「可你一直都想走，不是吗？
「我知道的，就连嫁给我，你也只是为了姜玥。
「黎初柔来了后曾告诉我，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说你随时都会走，我不信，直到姜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从那以后，我很害怕你离开，我一次又一次逼问黎初柔，让她告诉我把你留下的方法，可她说要等她的孩子平安出世，她才会告诉我。
「我以为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我能把你留住，我们就能回到从前。」
19
我揉了揉太阳穴，第一次发觉和他说话如此费神。
「既然想留住我，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
「别再装你的深情人设，你比我还清楚你口中所谓的爱有多廉价，才会一次又一次地选择黎初柔。」
从他的爱向黎初柔倾斜起，我们就再无可能。
秦朗是知道的，但他依旧对她心软，丝毫不怕我会难过。
因为在这个他能掌控的世界里，他总能找到我，并且天真地以为感情在容忍了第三人后还能如初。
当他发现原来还有另外一个世界，我随时会走时，他慌神了。
可他选择的，还是自以为是地以强硬的手段妄图留住我。
「秦朗，迟来的爱，比草都轻贱。」
他的手抖得厉害，甚至无法握住烟盒。
屋里只开了一盏台灯，他的脸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
但那一定不太好看。
我起身，觉得这笑话也没什么意思。
离开之前，还是决定跟他道个别。
「这次我真的走了。」
他没有再说话，我也没有回头。
合上门那刻，房内忽地传来沉闷的呜咽，是隐忍着的哭泣。
20
我大声呼喊系统，告诉他我要回家。
在即将回去的前一刻，又突然想到些什么。
「等等！」
「又...又怎么了？活爹啊你不会又不想回去了吧？」
我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我就想问问，那个...身外之物能带回去吗？」
「额，原则上好像没有说不行...」
我赶紧跑回卧室，推开掩面哭泣的秦朗。
「让让让让，我拿些东西。」
我抽开梳妆台的抽屉，将这两年秦朗送的珠宝首饰全部戴上，叮铃咣当的挂了满身。
现在也是个浑身上下2000万的小富婆了。
秦朗似乎知道我想做什么，他指了指衣柜里的保险箱。
「里面还有些没来得及送给你的，密码是结婚纪念日。」
我闻言看向他，他耳朵都哭红了，却还倔强地不肯抬起头来。
我也懒得跟他客气，兴奋地把保险柜洗劫一空。
姜玥我来啦！姐以后能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啦！
21
回到原本世界时，姜玥正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做饭。
是我最爱吃的珍珠圆子，快给我香迷糊了。
我抬起被珠宝挂得快要举不起来的胳膊，和她打招呼。
「姜玥！我也回来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