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带她回她家去,她说自己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跟着母亲走了老远的地方才到这边,一到这边,母亲把她留在孤儿院门口不见了。她还说,自己其实不姓澎,姓方,跟母亲姓。至于母亲的资料,她一点都提供不了。后来我们给她把姓改了回去,姓了方,却因为叫习惯了,也就懒得改口,直接叫她澎雪儿。”
院长只当陈年旧事一般说来给她听,林浅却陷入了某种深思当中。
林鸢为什么当年要说自己姓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没有理由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是否,她原本就是姓澎,而后有人指使,才改姓方的?
林鸢失踪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终究谁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涂姨打来了电话,“大小姐啊,查到了,方怜儿那个初恋姓澎,叫澎进!”
林浅的脑袋突兀地轰一声响,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她摇摇脑袋,逼着自己冷静,不要乱了阵脚,却不想,林鸢又找上门来了。
“林浅,跟我回去!”
林浅眯眼看她,“林鸢,你为什么这么担心我住在这里?”
她这话别有深意,林鸢的神经狠狠一扯,“你什么意思?我让你回家,只是因为你拥有黄澄澄百分之九十的股份,就算疯了,也是黄澄澄的主人,你现在呆在这种地方,别人会怎么想我们林家?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呢。”
林浅绝对相信,林鸢不可能有这样的好心,她来催自己回去,一定有理由的。
她催自己回去,澎进跑来警告自己……
“林鸢,不会是在这里,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机密,怕我知道了吧。”林浅淡淡地看着她,问。
林鸢的身子猛然一抖,连手机都没有握住,跌在了地上。
她胡乱捡起,努力让自己显得冷静而自持,“你说的什么鬼话?有证据吗?我一心为你好,你却胡乱猜测,简直无理取闹!”
林浅依旧淡淡地看着她,“既然认定我是无理取闹,你又在怕什么?”
“我什么也不怕!”林鸢挺起了胸膛,“有本事,你查出点什么来,我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什么来!”说完,气呼呼地离去。
林浅眯了眼。
林鸢很少表现得这么不冷静,甚至两人还没有开战,她就暴露出了急燥,这不像她。
林鸢虽然离去得坚决,但内心里却是极度不安的。她也是新近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林国栋的亲生女儿,而是母亲方怜儿和澎进的!
澎进!
一想到那个除了一张面皮勉强过得去,一无是处的男人,林鸢就想发疯。
她能坐上黄澄澄总裁的宝座,恃的不过是自己是林国栋的孩子,林家的血脉!一旦这件事被揭穿,她便跟林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再想坐上总裁这个位置,简直做梦!
她已经失去了洛文漠,无论如何,不能失去总裁的位置!
林鸢扭紧了指头,不甘心到了极点。她曾试力寻找以前的资料,想做个彻底销毁,却找遍了爷爷的书房,什么也没发现。
后来问过林国栋,才知道她的资料一直留在孤儿院,没有取出来。
她让澎进去偷,这个混蛋却什么也没找到!
如果一辈子找不到,丢了,也就罢了,最怕的是,哪天被人找到!
林鸢不愿意林浅呆在这里的原因就是这个!谁找到都没关系,唯独她不行!
她正想着,院长迎面走来。
“这个小姑娘挺面熟的,不会是以前在这里住过的孩子吧。你的父母,找到了吗?”院长经手的人太多,加上林鸢已经长大,自然认不出来了。
林鸢看到院长,脸色变得怪异,她并不想碰到院长。
听到院长问,只敷衍地应了声嗯。
院长并未介意,拉着她的手握了握,“别担心,现在院里打算把大家的资料都放到网上去,这样寻起亲来就容易了。你要是有空,可以去做个DNA检测,这样的话,找到家人的机率会更大一些。”
林鸢哪里愿意找到真的家人,听到这话,脸都白了,最后道:“院长,我来是想拿回自己的资料的,有用。”
“资料啊,现在林浅林老师在处理,你得去找她了。”院长指了指档案楼,“你去那儿找她吧。”
林鸢哪里敢找林浅要资料。要是林浅看到了她的资料,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样的想法来。她胡乱支吾了几声,敷衍院长。
院长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也无心管林鸢,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林鸢掐着指头,再也迈不动一步。
她不敢找林浅,又担心林浅已经找到了什么,终究她刚刚的问话那么奇怪,但细细想来,又想不出什么问题来。
如果林浅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早就坐不住了吧。终究,她只要不是林国栋的孩子,黄澄澄就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她一定早就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林国栋,揭穿她了。可她,什么也没干。
林鸢不放心,扭身走了回去。
林浅还在。
看到她回过身来,不由得再次眯起了眼。虽然很多事情只是猜测,但林鸢这去而复返,反而让她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可信。
“你在这里整理资料,有没有找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她试探着问。
林浅目光灼灼地落在她身上,“什么东西才叫不对劲?”
林浅这副藏着掖着就是不直说的样子让林鸢很窝火,却又不敢将火发出来,最后只能冰冰地哼哼,“最好不要利用什么所谓的资料来针对我,你该知道,自己现在是精神病,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人肯信!”
林浅点头,“的确如此,那么,你为什么还如此害怕呢?”
“谁说我害怕了!”林鸢开始后悔,她不该来找林浅的。
找林浅,不等于告诉她自己有鬼吗?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蠢了?意识到这一点,她气呼呼地走了出去,这次,再没有回来。
林浅却握着手头的资料,不再动弹。林鸢等于明明白白告诉自己,她有问题。
她迟疑了一下,去拨了林国栋的电话,“当初,把林鸢领回来的时候,您做过亲子鉴定什么的吗?”
那头,林国栋的声音懒懒的,“林鸢就是我的种,用得着做什么鉴定?”
所以,就是没做了?
林浅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