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很快投入工作当中。
正如先前所说的,矿就在不远处,所以很快就出了钻。封鼎喜得像个什么似的,捧着矿石哈哈大笑,林浅却没有这个时间开心。
她联系了最好的买家,每天城里山里两头跑,脚不沾地。好在他们的矿够纯,深受客户喜欢,订单源源不断。
而这日,她的车子刚驶出山门口,就被人拦下。
竟是……洛文漠!
林浅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么突兀的情况下与他相遇。他一改平日的整齐干净,发丝凌乱,脸上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不知道穿了多少天,又脏又皱,甚至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洛文漠是个爱干净的人,以前的他从来不会允许自己身上有这样的味道。可现在,他似乎什么都顾不上了。
如果不是他盯着她看,她又仔细辨认了一番,还真跟以前那个干干净净的洛文漠联系不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讶地问,心下想的是,洛文漠破产了吗?
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孤零零地落在那儿,分明一副落难了的样子。
洛文漠没有回应,目光火热而急切地从她身上滑过,一遍又一遍,直到确定她完好无损,方才走过来,突兀地将她紧紧抱住。
林浅差点岔了气。
“洛文漠。”好久,她才轻呼,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进她的颈部。
洛文漠……哭了吗?
此刻,洛文漠觉得自己多日来的守候,完全值了。
那天,他被一群人赶了出来,自此以后,不能再进山里半步。他们越是阻止他,他越觉得不对劲,于是一直守在这山口,不想,终于给他守到了。
洛文漠紧紧拥抱着林浅,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激动。失而复得……就算早听说了林浅没死,此时她真真实实地落在他怀里,依旧让他无比激动。
“你,在里头工作吗?”好久,他才出声。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关怀,所有的情绪,都压在这一句话里。他是男人,无法想女人那样恣意表达情感,更何况他也并不善于表达情感。
林浅轻轻点头,“是啊。”算是吧。
洛文漠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怎么会选在这种地方工作,条件这么艰苦。”
这是他无法想象的。就算林浅的性子跟以前完全不同,他也不敢想象她会在这样的深山里做事。
“我觉得,挺好的。”
林浅不想透露更多,更不愿意提及自己来这里工作的真正目的。她的有所隐瞒,洛文漠感受得到,最后依依不舍地将她松开。
“林浅,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跟我回去吧。”
他早就不想计较那些恩恩怨怨了,只要她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林浅却摇了头。
在没有拿回那座矿山之前,她是不会走的。
“我在这里工作得很开心,不想回去。”
洛文漠伸手过来拉住她,却终究没有再劝。他心里清楚,那件事就算他不计较,她也跨不过那道坎。
此时,他心里涌起的,是浓重的无力感。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她活得痛快一些,撒脱一些?
说真的,他倒宁愿她还是从前那个林浅,只管自己的喜怒哀乐,不去在意那些道德是非。
林浅主动把手从他掌心抽出,“你怎么来了这里?这……又是怎么回事?”她指着他的衣服。
洛文漠突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寻找她,最后只道:“听说这里有矿山,过来看看,不想迷了路,转了几天,变成了这样子。”
林浅哦了一声,不曾怀疑。她不知道自己在他这儿曾“死”过,便也无从知晓这段时间,他的日子过得有多,只觉得他清瘦了许多,颧骨都突出来了。
她有些心疼。
心疼,却终究没有资格再表达关心,她默默地勾勾首,“要去城里吗?正好我也要过去,可以捎你一程。”
洛文漠开了车来的,但此时听她说可以捎自己,忙点了头。对于他来说,能跟她呆在一起,已经是一种奢侈。他上了车。
他们坐的是摩托车。
山路坑坑洼洼,颠得人难受,洛文漠丝毫在不意,却忍不住将手环了过去,圈住了她的腰。林浅的身子微微一僵,终究没有推开他,怕的是他不习惯,会被颠下车去。
她刚来的时候,根本不会搭摩托车,好几次都给颠了下去。封鼎每次都看着她狼狈跌地的样子冷嘲热讽,她咬牙练了好久才稳住自己。
她不忍把洛文漠给颠下去。
洛文漠其实并不担心自己会被颠下去,他在意的是林浅。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想靠她再近一些。似乎只有这样贴靠在一起,才能感觉到她真真实实地存在,不会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林浅问了洛文漠的住处,把他送去了那儿,而后去了别的地方。目送着林浅远去的身影,洛文漠久久无法迈步。
“洛总!”
看到洛文漠突然回来,却是这副狼狈的样子,助理小唐吓了一跳,跑过来。而后头的林鸢目光则停留在更远处。
她没有错过洛文漠的目光,也看到了那辆远去的摩托车。那车上载的人分明是个女孩子,即使消瘦了许多,她还是隐约认出,应该是林浅。
她的心狠狠一揪。
“你去了哪里,都快把我们急死了。”助理关切地问着。洛文漠跑得不知踪影,他们对周边情形不熟,只能等在这里干着急。
洛文漠这才回头,对着助理淡淡一笑,那眉眼里,竟满满的愉悦。助理很久没见过洛文漠笑,吓得再次僵在那儿,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鸢没有走近。
她知道,自己再一次败了,林浅没有被封鼎弄死,平安无事。
为什么会这样?
不是说封鼎为人凶恶,从不手下留情吗?为什么会放过林浅?
林鸢弄不清了。
“林浅……找到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要做最后的确认。
洛文漠点头,“对,找到了。”
“她现在,一定过得很惨吧,封鼎是不是欺负她了?在那些男人圈子里呆了那么久,不用想也知道,林浅一定……受了很多伤害。”她意有所指,有意刺激洛文漠。
洛文漠僵了许久,最后,指头无声地掐起。
林鸢终于又舒服了一些。
洛文漠,就算找到林浅又如何?她不再冰清玉洁,搞不好已经成了那一群男人的玩偶,这样的林浅,你还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