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会见机行事的。”洛文漠看她这样,只当她担心自己,又安慰道。这安慰对林浅来说,毫无作用,但她已经没有立场阻止他查这件事,只能闭嘴。
或许,他什么也查不到呢?
自己也是因为呆在林家,才会发现蛛丝马迹,联想到很多。他当初可是局外人,不清楚林家的事情,所以将会倍加难查!
且由他查着吧,查不到线索自然会放手的。
林浅在心里这么劝着自己,又放下心去,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只是,她远远低估了洛文漠的能耐。他是何其聪明又敏感的人,早从她反对自己查这件事起就有了疑惑,于是,去找了林鸢。
当林鸢打电话过来,用幸灾乐祸的语气告诉她,洛文漠找过自己,问起车祸的事时,林浅脸上的血色一下子丧尽!
“你……跟他说了什么?”再出声时,她的声音已经颤抖。
林鸢冷冷地哼,“想知道吗?不如等他来找你时告诉你啊。”说完挂断了电话。
林浅哪里等得及让他来找自己,她第一时间去打洛文漠的电话,只是打了无数通他都没有接。她又去了他公司,助理小唐告诉她,洛文漠根本没有去公司。
她最后跑去了洛文漠的别墅。
在别墅的洗手间里,她找到了窝在那里,任由冰水冲刷的洛文漠。他的身上全都湿掉,十一月的水打在他身上,他却半点反应都没有。可他的脸和唇,分明已经冻得乌掉!
林浅冲上前去,把水关掉,这才回头看他,“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说着去拿浴巾要给他擦头发。
他却伸手挡住了她。
他的手,冰得可怕,林浅不由得狠狠哆嗦一下。他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封鼎和你爷爷想要我家那座矿山的事,对吗?”
他的眼底一片澄清,一瞬不转地看着她。林浅的心用力一撞,已经粉身碎骨!
“我……”她口干舌燥,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洛文漠慢慢站了起来,“你这些天一直躲着我,其实就是因为这些事,是不是?真是可笑啊,我一直当恩人的人,原来设计陷害了我的父母,而我信任的人的舅舅……”
他再次看向她,“你说你舅舅是无辜的,其实也是骗我的,对吧。他们两个,其实早就商量好了怎么对付我的父母!”
“不……”她想摇头。但良伯的话还在耳边,而她手里有协议,她又如何能睁眼说瞎话,说他们没有想要对付他的父母?
洛文漠的眼里,流露出无尽的失望,“林浅,你不该瞒着我。”
林浅的眼睛一下子通红通红,眼泪就那么滚下来,“洛文漠……”
“我知道,你隐瞒是怕我恨你,离开你,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和你,又怎么过得下去?”他扭开了头,留下的,是林浅心中的无尽恐慌。
“洛文漠,我隐瞒并不是因为……因为爷爷和舅舅,而是……”你啊。
那最后的两个字,她终究没敢吐出来。若是把一切都说出来,他会更加难以接受的。此时他的表现已经让林浅害怕,她不敢再冒险。
“你走吧。”好一会儿,洛文漠迈动了脚步,轻轻留下这句话。
林浅看着他的背影,更多的眼泪砸在了地板上。
失落加疲惫,林浅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林宅的。这世界,于洛文漠来说,一夜颠覆,于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最敬重的爷爷,最在意的舅舅,转眼之前成了设计洛文漠父母的真凶,那些善良都变成了可笑的掩盖罪恶的幌子,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讽刺,更让人难受的?
她多想去问问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爷爷早已长眠地底,再没办法给她回答。她用力捂住了头,这就是所谓的豪门,所谓的财富积累之路吗?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像现在这般厌倦黄澄澄总裁这个职位。
自那日起,洛文漠没有再来找过她,连个电话短信都没有。她能理解,能接受,换成她,也没办法跟害死自己父母的凶手的孙女来往。林浅只是觉得又迷茫?
难道重生对她来说,只是换汤不换药吗?
或许忧思过度的缘故,林浅突然生了病。早上起来,只觉得喉咙有如冒火一般,难受极了,而身上更是烫得就要烧起来,四肢无力,头重脚轻。
病得糊涂,她竟忘了和洛文漠之间的矛盾,拿起手机就拨了他的号码。那头,响了许久的铃声,最后传来的是一声叹息,“林小姐吗?洛总很忙,没有时间接您电话。”
是洛文漠的助理小唐。
而她分明还听到那头有女声在问,“文漠,这个款好看还是那个款?反正你没事,等下陪我去店里看看实物嘛。”
她突兀地想起,自己前世被诊断成为白血病的时候,也曾这样烧过,也曾打过洛文漠的电话,更听过一模一样的对话!
洛文漠分明有空!
那声音,是林鸢的。大概因为她告知了洛文漠真相,洛文漠又对她好起来了吧。
这么久时间以来,她为洛文漠付出了那么多,原来,敌不过林鸢的几句真相啊。林浅突然觉得无比讽刺,眼泪就这么砸了下来。她默默无声地挂了电话,一个人去了医院。
是的,她去了医院。
自从重生过后,她一直忌讳医院,哪怕病死都不愿意去那儿,因为害怕。前世白血病而死,只要闻到医院的气息她就会无法呼吸。
但若是注定要死,就避无可避。
林浅一个人挂了号,静静地等在诊室门口。大概烧得太厉害的缘故,她半醒半昏,迷迷糊糊,竟然不再那么恐惧医院。找了个地方,坐下,她把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借以支撑虚弱的身体,也想借着墙壁的凉气驱退一些热度。
“林浅,林浅?”她是被人拍醒的。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躺在床上,乐昊天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恍惚了一会儿,“这是哪儿?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