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万千做了个手势，张铭很自然走到另一旁的沙发上坐好。
姚万千偏偏头，说：“训练结束了，张馆长输的很彻底啊。”
张铭抿唇一笑，说：“输给少帅，也是理所应当。”
“没看出你还会奉承人。”
“少帅也觉得我们应该招收女孩子？”
“军校里都有女孩子，你这里有什么不行？就拿她当第一批实验学员中的一位，她能过，同样体质的女孩子也没有问题。”
张铭清楚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过这样说来姚万千早就有意让洪海国术馆开这个口，只不过玉友晗先替姚万千试了。
“柳柳在洪海国术馆这些日子挑选出一些人。”姚万千说着，宋元将名单递上。
“这几个苗子我要了，随时听命令我要带他们走。”
姚万千话毕，拿起面前温热的茶水轻抿几口。
张铭看着名单上的名字神情严肃，只是沉默并不发表看法，他的看法也并不重要。
每隔一段时间姚万千都会来跟他要走一些人，那些人或是学员或是教员，总之离开洪海国术馆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就像姚万千说的，那些都是好苗子，既然是好苗子肯定被放在了更重要的位置上。有多重要就有多危险，也就见不得了。
即便经历多次，张铭依旧无法习惯。尤其是这次的名单上，有几位与他交情匪浅。
“怎么了张馆长？有疑问吗？还是说对我们选择的人不看好？”姚万千问。
“没有……都是我这里的好苗子，都很好。”张铭说。
“没有就好，”姚万千起身，“过段时间，我来领人。”
张铭不会反驳姚万千，也没有理由甚至没有资格去问姚万千，当然他心中是疑问的。可是问了又能怎样？把之前他偷偷将贺东安资料藏起来的事情一并交代了？是，张铭为了不让贺东安被姚万千的人选中，很早就把贺东安的档案袋从洪海国术馆的档案室取出，所以前几次姚万千的人来都没有将贺东安选走。
张铭没有把贺东安的档案袋送回去，姚万千把贺东安加入名单中完全是个人行为，也就是说贺东安给姚万千留下了深刻印象。
是这次让贺东安训练玉友晗？是因为贺东安是玉友晗的保镖？亦或者是因为贺东安喜欢玉友晗。不管什么原因，贺东安都即将要离开洪海国术馆了。
训练圆满结束，夜里钟慧敏在福满楼设宴，请六个女孩子以及贺东安、李燃去吃席。所有人都欣然赴宴，只有庞蔓琳不太愿意，她怕李燃趁机又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来。最后还是玉友晗拉着她，她才去的。
雅间内，钟慧敏在主位，右手边是玉友晗，依次下去是庞蔓琳、秦芹等。钟慧敏左手边是李燃，李燃身边坐着贺东安。
钟慧敏举杯，说：“我说几句，首先恭喜我们洪海国术馆第一批女生顺利通过训练！说实话，这是我没想到的。我没想到友晗和蔓琳真的能够坚持下来，是好样的。”
李燃见此机会，说：“是，我也没有想到，本以为出不了几天就会有人知难而退。现在我要为我当初的不信任向各位侠女道歉。”
钟慧敏高举酒盅，说：“干杯！”
众人碰杯。
饭桌上，大家有说有笑，就连从开始就有些不自在的庞蔓琳都放松下来了，可唯独有一个人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酒，不与任何人交流。
李燃瞧了眼贺东安，并没有把话头引到他身上，相反极力不让大家注意到贺东安的不对劲。
秦芹吃了口菜，问：“训练虽然结束了，但大家相识一场，这段记忆在日后的生活中必然弥足珍贵。今后大家都有什么打算吗？”
钟慧敏率先开口，说：“自从成家后，洪海国术馆这头我就不怎么来了。不过遇见你们后，我忽然觉得还是当教员适合我，以后不管能不能招上来像你们一样的女孩子，我都要继续留下来，张铭爱说什么说什么去。”
秦芹伸出大拇指，说：“钟教员就是威武！诶……友晗和蔓琳你们呢？”
庞蔓琳说：“我和友晗还要回荣安继续念女校。”
秦芹说：“友晗？说到友晗我才想起来，友晗是有未婚夫的吧？有没有定婚礼日期？凭我们的关系你会邀请我们的吧？”
贺东安手下一顿，玉友晗皱眉，问：“未婚夫？你从哪儿听来的谣言？”
秦芹不紧不慢的说：“姚少帅不是说你是他的未婚妻吗？”
玉友晗连连摆手，说：“秦芹你千万别听那个姚万千的，他热衷于散播谣言，反正我是一个字都不信，你也千万别信。如果我以后嫁人的话肯定会请你们来的。”
肖芸咬着筷子说：“不管是不是谣言……友晗我说句我的感觉啊……你别生气。其实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你和姚少帅都十分般配。郎才女貌家世对等，你们在一起定会成为一段佳话。”
秦芹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苗淼、甘兰随声附和，玉友晗顿觉太阳穴难受的很，只能用手去轻轻揉来缓解。
李燃不耐烦的瞪了一眼秦芹，哪里都有这个丫头，怎么就这么招人恨呢！别人不愿意听什么她就越说什么。
李燃看向贺东安，贺东安低着头，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给自己倒酒。李燃叹了口气，想起了女孩子们那天的毕业式。
那天张铭悄悄离开，钟慧敏并未发现，到了切蛋糕环节时钟慧敏让贺东安去办公室叫张铭下来，结果贺东安在走廊遇上了刚出来的姚万千。
当时李燃见贺东安久久不归，便去办公室，也正好看到了姚万千与贺东安的那一幕。不过两个人说了什么李燃并不知道，但瞧姚万千那不可一世的架势，想来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点心铺，姚万千提着山楂制成的小点心回到车上。他从柳柳处得知钟慧敏今晚请玉友晗等人吃席，所以他特地买了东西想要去酒楼外面等，接玉友晗回家。
宋元看着姚万千笑了笑，说：“少帅，玉小姐真有福气，我什么时候改口叫她夫人啊？”
姚万千挑眉，说：“不会很久的，还不开车。”
“是！”
宋元发动车子，驶向福满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默默喝酒的贺东安已经完全醉了。
李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东安，你去用冷水洗把脸清醒清醒，让你喝那么多。”
贺东安没说话起身朝外走去。
李燃说：“友晗，贺东安喝多了，你帮他倒点水送去吧。”
秦芹听到这话立刻起身，说：“我也能倒水，我去吧，”
李燃也起身，没好气的说：“你去什么你去？怎么哪里都有你一个？贺东安是玉友晗的救命恩人，他们的关系比朋友还要亲近，再说就是送杯水而已，你怎么奇奇怪怪的。还是说你有什么事？”
秦芹被李燃的话噎住了，皱着眉看他。
不用李燃说玉友晗也有想要关心贺东安，毕竟她也看出贺东安的情绪不太对。再加上贺东安是真的喝多了，她肯定会关心的。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坐下坐下，我去看看东安哥。”玉友晗说。
李燃朝秦芹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秦芹无奈也只能坐下。
洗手间内，清水从水龙头中急速流出。贺东安双手撑在水池两侧，干呕着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他什么都没吃，胃里是空的，怎么会有食物让他吐出来。
贺东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狼狈的样子让他觉得无比可笑。他在干什么？跟自己过不去吗？是在跟自己过不去吧。回想起姚万千说的话，他虽不甘却没有理由去辩驳，更何况姚万千说的是连他都认同的真话，如何反驳。
那个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时，贺东安觉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到自己的一切都会被对方剥夺，且无法反抗。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站在玉友晗身边。
镜子里似乎映出了那天的景象，贺东安渐渐撑起身体死死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那天的走廊上……
“贺东安，人贵在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去妄想、贪图不属于自己的，那样对你没有好处。”
姚万千面上挂着笑，下巴微微抬起的样子尽显他对面前人的不屑一顾。宋元面无表情，同样冰冷的瞧着他。
“你想说什么？你想说玉友晗是你的吗？”
贺东安摆不出姚万千那副样子，他只能站直身体目不斜视，将镇定与从容通过这些演绎出来。
“玉友晗会成为我的妻子，我倒是不介意你对她好，就算是再好最后和她同床共枕的也只会是我。贺教员，请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是玉友晗的保镖，即便是救过她一命也是应该的，是你应尽的职责。”
“的确是我应尽的职责，如果你不提醒我我还没想到我可以把这件事情挂在嘴上。友晗是个重情义的女孩，如果有这一层关系……我在追求她的话，你猜她会不会答应和我在一起？”
姚万千突然笑了，那笑容夹杂着嘲讽与轻视，让贺东安不自觉蹙眉。
“玉友晗是有些傻气，你这样说的话我还真不确定她会不会真的答应你。不过你应该清楚，也希望你能记住我是谁。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很快你就明白了。”
回忆终止，贺东安闭上眼睛眉头紧锁。胸膛中的怒火在酒精的作用下越烧越旺，他挥起拳头朝面前的镜子而去。就在拳头快要接触镜子那一刻，玉友晗叫住了他。
“东安哥？你做什么呢？”玉友晗捧着水杯问。
贺东安回头，眉头渐渐舒展，说：“友晗，你怎么来了……”
玉友晗上前，“我给你送点水来，你今天喝了很多酒，是怎么了吗？我感觉你情绪不太对。”
头晕袭来，贺东安扶住身后水池，玉友晗见状连忙将水杯放下去扶他。
“你看你喝那么多干什么？你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吗？说出来都比喝这么多酒强。”
贺东安不想同玉友晗讲，他认为那是丢人的。玉友晗看得出贺东安不想说，她也就不再问。
“我扶你回去吧。”
贺东安摇摇头，他不想在听秦芹等人提起姚万千，也不想留在那个地方。
“友晗……你扶我下楼，帮我叫辆黄包车……我想回去休息了。”
“好，我送你回去。”
玉友晗将贺东安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慢慢扶着他朝楼下走去。
原本玉友晗以为经过训练她力气肯定比以前要大很多，扶贺东安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事实上她依然觉得十分吃力。不过照比上次在火车上贺东安受伤她去扶的时候，她还是有些进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