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哆嗦着将烟点着，叼在了嘴上，他躺在冰冷的淤泥里，双眼怔怔地望向天空，他艰难地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他道：“回去告诉方楚桥，不要动我兄弟的家人，否则我能杀了他。”
林怀部站起了身，他浑身全是淤泥，他道：“没有方小姐在你那儿，你早死了，你走吧，别再这儿出现了，跟方老板见面，是不可能的，更别说让他同意你们的婚事了。”
陆飞在地上躺了半个小时，才有力气坐起来，他勉强走回了旅店，洗个澡，太累了，也顾不得想别的事了，躺下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陆飞是被床头的电话声惊醒的，陆飞腾地坐了起来，很奇怪，旅馆的房间一般有电话，但是陆飞并没有往外打过一个电话，也没有把电话号码告诉任何一个人，这半夜三更的，能是谁来找自己呢？
当陆飞接起电话，说了一声“喂”时，陆飞脸上立时现出了笑意，当他挂了电话，忙披上我套，走上了楼去，这个旅店很高级，带有电梯的，陆飞向着最高层走去。
电梯门的开时，门前空无一人，陆飞将头控出电梯，向走廊两边望了望，就在这时，走廊左侧楼梯那里，一条手臂伸了出来，冲冲着陆飞勾了勾手指。
陆飞裹了裹衣服，跟了过去，小跑着大概十来步，刚到拐角处，一个手臂将陆飞抓了过来，陆飞抡起拳头向那个身影打去，但快要打到对方身上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哥，是我。”
陆飞一抬眼，这人正是曹海泉，他穿着一件军大衣，头上戴个棉帽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紧紧地拥抱了一下，陆飞刚要说话，曹海泉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拉着陆飞的手臂，冲着楼梯走去。
两个人步子很急，顺着楼梯口，向楼上的天台走去，曹海泉，慢慢推开天台的铁门，他生怕弄出响动似的，他把陆飞拉到了天台上，然后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曹海泉掩上门后，在门口轻轻地听了一会儿，确定了走廊内没有脚步声跟来，这才把头上的棉帽子摘了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陆飞摇了摇头道：“海泉啊，你说咱们两个兄弟见面，怎么搞的跟偷情似的？”
曹海泉笑了笑，突然打开军大衣，从怀中掏出两瓶酒，还有一个油纸包，油纸包内是一只已经没有一丝热乎气的烧鸡，曹海泉道：“大哥，过年了，咱们两三年没在一起过来了，走，咱们兄弟俩喝点。”
曹海泉说罢，向着天台的护栏边走去。
陆飞看着曹海泉有一丝心疼和可怜，还有一丝感动，在这个地区，他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因为他的兄弟们都在法租界了，但是，陆飞差一点忘了，他还有个好兄弟，在为霍向南当眼线。
而曹海泉这次跟陆飞见一面，他是冒着很给自己陷入万丈深渊的危险，但是，他还是来了，他要见一面陆飞，在这个城市里，还有曹海泉惦记着陆飞，要跟他一起过年。
陆飞和曹海泉，将那个油纸包铺在了天台护栏旁的地面上，两人也顾不得寒风瑟瑟，两人面向护栏，背冲着铁门，席地而坐。
曹海泉拿起一瓶酒，用牙咬开瓶盖，递给陆飞，他道：“大哥，你喝。”
陆飞也把另一瓶酒打开，递给曹海泉，陆飞道：“兄弟，给。”
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拿起酒瓶一口一口喝着，陆飞劈下一只已经冰凉了的鸡腿递给曹海泉，他自己又劈下另一只，虽然是冰凉的鸡腿，但是陆飞却觉得很香，他道：“三年了，三年没吃到这种味道了。海泉啊，回来吧，跟我们在一起，你也知道，你的任务早就完成了，没有必要再做眼线。”
曹海泉接着喝酒，他道：“哥，我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你以为我回去了向南哥就把我当成自己人了么？呵呵，两边的事情我都知道的太多了，真的回不去了。”
陆飞认真地点了点头，他在想着曹海泉说的话，也许不回去也是对的，毕竟哪个大哥也不希望自己的小弟知道自己的秘密吧，陆飞道：“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曹海泉又喝了一口酒后，轻轻地笑了一下道：“呵呵，我还能活几年还不一定呢，算了，不说这些了，对了，那些兄弟们怎么样了？王二愣那货呢？”
陆飞叹了一口气，把王二愣近期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宋春霓死了……”
曹海泉听完陆飞的话，沉默不语，呆了片刻，他缓缓说道：“不见得是坏事，半于这点，王二愣那货倒不至于殉情，他会想开的，只是时间问题。对了，高云鹏和孟宪涛呢？”
陆飞又滔滔不觉地讲起了高云鹏和孟宪涛的事。
曹海泉一直静静地听着，偶尔傻笑一下，他不插嘴，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特别的安静，这两年发生的事，陆飞说得很仔细，没多一会儿，菜没吃，酒都快喝没了。
曹海泉以前喝酒一喝就醉，可是现在喝了一瓶，什么事都没有，特别的清醒，不是他酒量变好了，而是这么长时间做卧底，让他变得做什么事都得清醒，他不能有一丝疏忽，他不能醉。
天台上风很冷，那只烤鸡早就冻硬了，曹海泉缩了缩脖子，随意地问道：“今天林怀部找你来了？”
陆飞点了点头道：“是，他在提醒我，他说方楚桥让我们在这儿永远消失。”
曹海泉叹了一口气，他缓缓说道：“我认识了方楚桥三年了，总结出来四个字，六亲不认，这就是他的人格，霍向南从小跟着他，他说追杀也一点情面不留，现在霍向南之所以没死，不是因为他顾及情面，而是因为霍向南手里有方楚桥的把柄。”
陆飞看着曹海泉没有说话。
曹海泉接着说道：“你以为方楚桥从表面上把事情交给我和楚亮处理，但是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