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说早也不早了,太阳已经上了四分之一天的班了。
厨房里噼里啪啦,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响个不停。
秦暮阳迷迷瞪瞪睁开眼睛,陌生的环境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
他坐起身,从沙发床上起来。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民宅,面积不算很大,客厅里除了沙发之类的必需品,并没有多余的装饰,装修风格一看就不是年轻人的喜好。
秦暮阳循着声音,走到厨房门口。安墨正带着隔热手套,从微波炉里拿吃的出来。
她看见秦暮阳站在那里,像个闷棍,非常自然的招呼道:“你醒啦。”
秦暮阳有点尴尬,他怎么跑到安墨家里来了呢?秦暮阳的记忆只停留在他坐在安墨的车上。
“你昨天睡的像死猪一样,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就弄到我家来啦。”
安墨怎么说也是有经验的人,知道他记不得,善心大发解释一通。
“卫生间洗手台上有一次性洗漱用品,你洗洗出来吃饭吧。”安墨说完还给他指了一下厕所的位置。
秦暮阳刷牙的时候脑袋还是木的,什么情况,喝酒喝到安墨家里了,还睡了一觉?
餐桌上是安家惯常的早餐:包子、油条、咸菜和稀饭。
“吃吧。”
安墨还穿着睡衣,坐在餐桌上招呼秦暮阳的模样,让秦暮阳生出一种两个人已经领证了的错觉。
“多亏你不发酒疯,不然我妈肯定会把你扔出去。”安墨说着做了一个“扔”的动作。
活灵活现的表演让秦暮阳觉得自己真的被她捏在手里,飞出一道抛物线。
“你爸你妈······”
“上课去了,不过昨晚都在啊,不然你以为谁把你拉上来的。”她面色平淡,大口吃着鲜美多汁的包子。
秦暮阳整个人像被包子噎住了似的,一动不动了。
安墨看他维持着手拿包子往嘴里送的姿势,忍俊不禁,“我爸昨晚还夸你酒品好来着。”
“哦,是吗。”秦暮阳忽然解了冻,眉毛微微挑起,兴味盎然地等着安墨再多说几句。
安墨看他挑眉就觉得讨厌,明知道他想听,就是不说。
吃完早餐,匆匆换好衣服,安墨就准备出门。
“我呢?”秦暮阳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不急不慌的问。
“大哥,你快点啊!”安墨今天要给吴姨送旗袍。
主人要出门去了,他作为客人不应该有一些自觉的吗?
秦暮阳这才慢吞吞往门口走。
安墨搞不懂他最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换了个人似的,还喜欢无理取闹。
车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窗外下着蒙蒙细雨。就算开着车,安墨都觉得整个人像漫步在丛林里一般舒适。
“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设计的几款衣服,都有人买。”安墨的要求不高,销量不是零就好了。
“宝宝和秦泊······”安墨直觉秦暮阳掌握的信息应该更多一些。
秦暮阳摇头,这一次他还真不清楚。
到了工作室,安墨拿了成衣,匆匆往外跑。在电梯口和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
安墨急着去捡掉在地上的纸包,看见地上和纸包并排躺着的是她们店的包装袋。
她顺手捡起来,站起身,正准备还给对面的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僵住了。
“苏晓寒?”
安墨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苏晓寒挑着眉毛看她。
又是挑眉!安墨简直要讨厌死这个动作了。
手里的包装袋烫人的很,安墨拿着也不是,还回去也不是,纠结了几秒,终于把包装袋递给苏晓寒。
“你的东西掉了。”
“哼”,苏晓寒不屑的轻笑接过。
安墨确认手上拿着的是吴姨的旗袍后才往外走。
吴姨和安墨约在吴姨的家里,安墨紧赶慢赶,火烧屁股还是有效果的:她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
这是一幢度假屋风格的别墅,两层楼高,和大海隔着一条窄窄的木栈道,面向海边的一面墙体透明。
安墨不好提前这么久打扰,便到对面的海滩上打发时间。
苏晓寒的身影魔怔了似的往她脑袋里钻。
她心里有些不安,苏晓寒手里拿着她们工作室的包装袋出现在锦华大厦······
安墨准备打电话问问吴澈,苏晓寒有没有去“禾晚”,这时手机响了。
来电的是吴姨,她从屋子里看见了安墨,就邀安墨上去。
“来了怎么不进来呢?”吴姨拉着安墨的手进到屋子里,嗔怪的看着安墨。
许是在自己家里比较放松的缘故,吴姨比在工作室见面时亲切很多。
安墨被她这么亲密的模样吓得不轻,她双手奉上纸包,“吴姨,这是您定做的旗袍。”
吴姨接过纸包,拆开来,看见牛皮纸的角落里浅墨印着的“禾晚”两个小字,浮起淡淡的笑。
她果然眼光毒辣,换了扣子的旗袍,就像有了灵魂,竟然有了生气。
吴姨仔细端详检查过后,“不错。”
“您试一下,哪里不合适我再改。”安墨双手交叠坐在沙发上,腰杆笔直,语气恭敬。
吴姨试过更加满意,“很好,很好。”
安墨从吴姨那里出来,就急匆匆的赶回“禾晚”。
一路上给吴澈打了好几个电话,她大概在作图,都没接,安墨急出一脑门汗。
她已经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通,准备放弃的时候,吴澈终于接了,“喂。”
“澈澈,苏晓寒去没去?”安墨有些着急。
“苏晓寒?”吴澈反应了一会才说:“没有啊,怎么了?”
没去?安墨更觉得疑惑,“我回去再说。”
安墨快马加鞭回到锦华大厦,在门口又遇见了苏晓寒。
那会儿走的匆忙,根本没仔细看她。这会儿,两人面对着面,脸朝着脸,安墨想不看都不行了。
苏晓寒瘦了不少,鼻子高挺了很多,连鼻孔都小了,看起来微微有些发肿。皮肤比以前更白一些,身上的碎花连衣裙紧紧抓住了安墨的视线。
她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是朱女士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只不过忘了放在什么地方了,所以一直没拿出来穿。
苏晓寒手里还拿着“禾晚”的包装袋,心情看起来比来的时候好很多,神采飞扬,看着安墨的眼神里都少了一些厌恶,多了一些嚣张。
安墨装作看不见,和她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