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兴学和朱焱虽然是坐飞机来的,可看起来就像被龙卷风给捎过来的,凌乱中带着些狼狈,完美诠释了风尘仆仆。
”叔叔,阿姨。“秦暮阳非常不好意思的迎上去,伸手接过安兴学的行李箱。
安兴学和朱焱虽然心里五味杂陈,和愉快相去甚远,但还是努力扯了扯嘴角,做出个笑模样来。
秦暮阳和安兴学扶着身体颤抖,有点支撑不住的朱焱上了车。
“墨墨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虽然一有新情况,秦暮阳都会马上汇报。但安兴学还是非常期待。毕竟她俩在飞机上待了十二个小时,墨墨说不准现在已经活蹦乱跳了。
他还担心秦暮阳拉下一些重要信息。其实这种担忧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安墨现在的情况非常简单明了:
伤口恢复的很好,除了始终昏迷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秦暮阳像背书似的,把安兴学和朱焱上飞机之前发给他们的消息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低沉,语调没有丝毫的起伏。
车窗外香榭丽大街静静划过,街上的人们个个都像捡了钱似的,笑得脸上开出花来。车里的三个人丝毫没被这种欢乐的气氛迷惑,反而显得更加惆怅。
医院里。
吴玥已经站在病房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秦暮阳一走,吴雪就把她叫来了。
自己的女儿撞了人家的女儿,应该拿出来的态度她必须得到位。
“你在外面等?”吴雪木棍儿似的笔直的站在门口的吴玥,替她觉得脚疼。
吴玥常年踩着恨天高,脚已经不觉得疼了。可想想吴雅,就觉得心疼,“嗯。”她轻轻回答,养不教父之过,吴雅没有爸爸,所以都怪她。
吴雪摇摇头,留吴玥在门外。
“你们是安墨的父母吗?”
门外面响起吴玥热情的有些卑微的声音,吴雪拢了拢头发,不慌不忙站起来,没打算看门看看什么情况。
和她隔着一道门的安兴学和朱焱,被门神似的吴玥拦下,已经猜到了大半。
朱焱还被秦暮阳扶着,没有应付吴玥的力气。安兴学淡淡的回了个:“是。”
“我是肇事者的母亲。”吴玥自报家门,说到肇事者三个字的时候,心里一阵抽痛,简直要失了重心。
“嗯。”
事情的起因经过,吴雅、吴玥和他的关系秦暮阳一点儿都没隐瞒,事发当天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安兴学和朱焱。
好在二人都是明事理的,不仅没有迁怒于秦暮阳,反而被他的真诚打动。
安兴学和朱焱急着看女儿,又见吴玥站在门口丝毫没有碍事的自觉。她的嘴巴开开合合:
“我的女儿开车撞了你们的女儿,非常抱歉。”说着冲安兴学和朱焱深深鞠了一躬,“治疗的费用,你们在这里的食宿,我愿意全权负责。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满足······”
吴玥光顾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要提吴雅承担责任去了。没注意到朱焱和安兴学满脸的尴尬。
见她根本没有停下的打算,安兴学只好打断她:“这些事情能不能一会儿再谈,我们想先看看我们女儿。”
吴玥如梦初醒,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羞红了老脸,“哦,好。”说完退到一边。
朱焱和安兴学吊着一口气悬在胸口,虽然秦暮阳发过视频、照片,但他俩总觉得那玩意儿失真,安墨不定惨成什么样儿呢。
现在看见躺在病床上,一呼一吸非常平缓的安墨,两人深深吐了口气儿,“呼”。这颗心算是完全放了下来。
也有心情注意安墨屋子里的其他东西了,比如吴雪。最先注意到她的是朱焱:
“您是?”
朱焱见安墨性命无忧,又惊又怕虚软无力的身体,渐渐恢复往日的活泼。
吴雪眉眼玩玩,勾唇一笑,轻巧的像只蝴蝶。一举一动,甚至连头发上都是温柔的气息,“我是秦暮阳的母亲,吴雪。”
说着伸出手来和安兴学、朱焱轻轻握了下。
朱焱心里那个感慨啊,一个妈生的,怎么屋子里的吴雪和外面的吴玥一点儿也不像呢。
“出了这么不好的事情,我们非常抱歉。”吴雪脑袋低垂,心中的愧疚到了失控的边缘。
安墨感觉到病房的气流变得有些不同,增加了她熟悉的味道。机敏的她把耳朵稍微打开一条缝隙。
爸爸和妈妈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听不见说的是什么,但就是亲切的想落泪。
“墨墨哭了!”
秦暮阳的声音趁虚而入,钻进安墨的耳朵里。她躲闪不及,听得清清楚楚。
安兴学、朱焱、吴雪呼呼啦啦围上来,果然看见安墨的眼角闪着一刻晶莹的泪珠,像雨后的露水一样饱满。
“你这孩子!”朱焱摇摇头,眼眶红了,“爸爸妈妈来了,别睡了,起来吧。”
说着眼泪已经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安兴学赶紧把她拉到一旁。
安墨的主治医生是个法国人,大胡子、高鼻梁、浓眉大眼,四十岁左右,风流多情。
给安墨检查了一下,说了什么。安兴学听不懂法语,疑惑的看着秦暮阳。
“他说真是可怜的小天使。”
秦暮阳尽职翻译,等到安兴学和朱焱找这医生询问安墨的病情的时候,他的翻译服务就更加到位了。
“唉。”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朱焱轻轻叹了口气。
见到安墨她反而并不担心了,母子连心,她的直觉告诉她,安墨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赖床不肯醒。刚才听医生一说,事实果真相差无几。
走到病房门口,看见还在那里站着的吴玥,安兴学和朱焱的脸色也和缓了很多,“我们换个地方聊。”
吴玥没想到朱焱能主动跟自己说话,愣了两秒,点点头说声“好”。三个人来到大厅,在沙发上坐下,很有三方会谈的架势。
秦暮阳没有跟去,回了病房,坐在安墨的床边,看着安墨乱七八糟的脸,觉得非常可爱。用棉签从被子里沾了点水,轻轻擦拭她的嘴唇。
安墨的嘴巴肿的有平时的两个那么粗,秦暮阳轻轻擦了一遍,今天不知怎的,总觉得墨墨肯定口渴了,于是又擦了一遍。
放下杯子和棉签,嘴巴照例在安墨的额头上蜻蜓点水。
“墨墨,该起床了。”
秦暮阳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可真讨厌啊,像个老太婆啰嗦个不停。安墨心想。
在她那里,秦暮阳的这句话和上句话无缝衔接,让她根本听不见别人说话,自然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