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旅馆里,十一捏着镇魂石,缩在床上,脸上满是悲伤。
黑色的镇魂石里亮着几缕幽光,十一轻轻的抚过镇魂石,生怕惊扰了里面的东西,她喃喃着“十三哥哥,我会找到你的,一定会的。”
说着,她的目光放佛穿过镇魂石,看向远方。她想,她和十三到底是怎么样走到这一步的呢?
其实,十一一开始并不在十家,而是一名孤儿,一名瘦弱不堪的孤儿,每天受着其他小朋友的欺负,吃不饱,穿不暖,她以为,她的世界会一直如此灰暗下去。
直到那一晚,整个孤儿院仿若炼狱,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恶鬼肆意屠杀着那些白天对他飞扬跋扈的孩子,小小的十一躲在角落里,温热的血溅在脸上,眼前一片血红。
她感觉不到丝毫惧怕,心里只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她想,就这么死去也好,就再也不用继续受苦了。
然而,连殊哥哥像神仙一般,斩杀了恶鬼,来到自己面前,像自己伸出手,笑的温柔。
那笑,惊艳了十一整个灰暗的童年,义无反顾的,她把手放到了连殊的手心。他的手心,和他的微笑一样,暖暖的。
当连殊哥哥要把她送到另一个孤儿院时,她第一次,反抗了,她不要放弃这一抹刚到手的温暖。
后来,连殊牵着十一的手,把她交到了爷爷的手上,那时候,她看不懂爷爷那老泪纵横的脸,只是觉得,不回孤儿院,能看到连殊哥哥,就是好。
忽而,看到柱子后面有一个小男孩看着自己,十一回望,小男孩却嫌恶的转过头去,十一想,大概是因为讨厌她吧。
连殊哥哥,终究是走了,但他承诺,会来看十一。十一感觉,指尖的温暖,就这么溜走了。
在十家的生活,放佛又回到了孤儿院一般,那些小孩,总是要欺负自己。十一也不伤心,她只要努力学习,不让连殊哥哥失望就好了。
那一日,十一缩在墙角,被一块又一块的石头砸在身上,甚至眼前被红色所覆盖,她在想,为什么连殊哥哥还不来看自己呢?
一声稚嫩的怒喝,落下的疼痛不见了,悄悄抬头,那个曾经躲在柱子后面的小男孩,嫌弃的看着她,欺负她的小孩们,已经不见了。
十一愣愣的眨巴着眼睛,不发一言,小男孩眼里滑过复杂,向十一伸出手,嫌弃道“你怎么那么笨呢,不会反抗的吗?”
十一看着伸到眼前的手,小小的,肉肉的,和十一哥哥那修长温润的手,一点儿也不一样。
小男孩见十一迟迟不伸手,一把拽起她的胳膊,一脸的不耐烦“是不是被欺负傻了。”
她想,这人的手,一点儿也不温暖,但是在炎热的夏季,却是那么凉爽。
任由着小男孩拉着自己,穿过一道道走廊,路上遇到的人们都调笑着向小男孩问道“哟,十三,你去哪里捡的小童养媳啊,怪可爱的。”
十一默默的想,原来他叫十三。
十三瞪了那些人一眼“话多!”
那些人全都在哄笑。
十三把十一带到了他住的地方,笨拙的从高处拿下医药箱,给十一擦拭着伤口,嗯你昨晚有些重,比被石块扔了还疼,但十一却也没有说话。
直到一个温柔的女人进了屋,看着十三的动作,骂到“死小子,又欺负人了是不是?”
十三瞪着眼睛不说话,十一悄悄伸出手,攥住十三的衣角“十三哥哥,喜欢。”常年不说话的十一,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生涩。
那女人也明白过来,接过十三手中的东西,笑道“你这死孩子,也不知道轻点,你看人家小姑娘,就是心好,被你弄的疼了都不坑声。”
十三气鼓鼓的不说话,偷偷瞟向十一的眼神里却有些窘迫。
从那之后,每当有人欺负十一,十三就会一边嫌弃十一,一边保护她。大家也都知道了,十三有个小童养媳,别人碰都碰不得。
可是十一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到连殊哥哥来看她。是十三,把缩在角落里的她拖出来,咬牙切齿的说“十一,你记住了,只有强大的人,才有资格得到一切,不然你永远也见不到你的连殊哥哥。”
十一似懂非懂,但她选择相信十三。每年考核,十一和十三都是一前一后稳占一二名。
十一十六岁那年,成为茅山少掌门的最后一次考核,十一第一次开口问十三“是不是成了茅山少掌门,就可以变的很强?”
那是的十三眼神复杂,恶声恶气的说“对啊,成了少掌门你就可以见你那个念念不忘的连殊哥哥了。”
那一次考核,不同于以往,是要独自去解决一件灵异事件,难度不一,抽签决定,纯属靠运气。
也许十一运气不好,抽到了最难的一个,据说那只厉鬼,很厉害,害死了很多人了。
也在那天,莫名其妙的,十三把参与考核的所有人都给揍了,然后颤抖着手摸了摸十一的脑袋“他说,你会没事的。”
十一重重的点头“嗯,我会没事的。”我还要去找连殊哥哥呢。
可当厉鬼尖锐的指甲划破皮肤的时候,十一第一次产生了不甘心的情绪,她还不想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还有想要见的人没有见到。
恍惚中,十三满脸是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耳边有着熟悉的咆哮。十一想,大约是死前的幻觉吧,她记得,十三的考核地点离自己很远呐。
思绪有些混沌,最终陷入了黑暗。
再醒来,就已经是少掌门继任大典了。台下黑压压的人里,十一看不到十三的影子,却意外的,看到了连殊哥哥。
放佛他从来没有变过,温热的掌心从头顶抚过,他说“小十一,都这么大了啊。”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他。
那之后,十一去找过十三,得到的不是闭门不见就是冷嘲热讽,甚至于,有人为难十一,十三都只是冷眼旁观了而已。
十一不懂,为什么十三突然之间,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一直到十一被送出来读大学,都没有再和十三好好说过话。
见过连殊哥哥之后,执念一点点淡去,十一早已学会伪装自己的时候,那个活在记忆里的连殊哥哥,却又鲜活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次,比任何时候都要靠近,所有的感情,翻腾而出。
于是,她想办法来在那个叫凤曦的女人家,这样就可以离连殊哥哥近一点,再近一点。
其实,凤曦也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明明内心和十一一样孤独,且脆弱,却早已一己之力,背负太多东西。无论是对于十一,连殊哥哥还是尤里,她都有一种看透一切的感觉。
第一次和凤曦一起战斗的时候,十一很羡慕凤曦,可以面不改色的和连殊哥哥一起并肩作战。
偶然低头,看到的却是凤曦不断发抖的手,原来她也是害怕的,但为什么可以装的厉害,十一不懂。
意料之外的,遇到了十五,一个从来没有欺负过十一,却总是冷眼旁观的人。一个对少掌门的位置不屑一顾的人,一个活的肆意张扬的人。
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还有那个叫尤里的人,她似乎知道些什么,她总是和十一说,有些东西,强求也没有用,那样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十一以为尤里说的是连殊,那时她想,不会的,连殊哥哥那么好的人,她怎么会舍得伤害他呢?对此,尤里只是笑的意味深长。
红灯区遇到流氓,十一本来是可以出手解决的,可看到尤里老神在在的样子,她突然,也不想出手了。直到,凤曦干净利落的,把那些人踹到在地,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
十一觉得,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装作弱小,也没什么的,她只是,喜欢这种感觉而已。
桑葚的事上,十一觉得凤曦是那么陌生,原来她和自己不一样的,因为她更加冷血。
却也心里有些小兴奋,原来连殊哥哥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愿意和自己一起去冒险。
当两人被困时,十一不知所措了,怎么会是这样子的呢。连殊哥哥的体力一点点被耗尽,桑陌残忍的折磨着连殊哥哥。
那一刻,十一知道自己错了,她不应该太任性,还拖上连殊哥哥的,甚至于,逼的凤曦不得不打乱计划,明知是计,还不得不来救她们。
看着满身是血还被搀扶的凤曦,十一真的后悔了,她不该误会凤曦的。凤曦眼里的怜惜更是刺痛了十一的眼睛,明明都已经这样了,为何凤曦还不怪自己。
看着茅山禁术被摆出来的那一刻,十一泣不成声,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不期然的,对上了尤里淡漠的眉眼,那眼神放佛在告诉十一,都是她的错。
被那个叫北阴的人救了之后,忙不迭的想要去找寻凤曦,入眼的却是刺目的红。昔日神采飞扬的凤曦,躺在洁白的床上,虚弱的放佛已经没有了呼吸。
那个叫北阴的男人,一直不让十一去见凤曦,十一莫名的惧怕这个男人。
终于能够去见凤曦的时候,凤曦却一点儿也不怪自己,十一只能哭,哭的茫然无措,因为,即便被骂,她也是心安的,唯有一次次的被原谅,让她抓不到一丝安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