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柠萌目光一瞬不移地看着玩具房里的悠悠，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摇头。
她淡声道：“我只喜欢没人关心没人要的孩子。”
扭头看向厉斯城时，她眼底飞快地闪过几许落寞与嘲讽：“至于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有全家宠着锦衣玉食长大的，我才不喜欢呢。他们也轮不到我来喜欢。”
厉斯城剑眉微挑，原本便低沉的声音越发轻软：“那以后我们多生几个。”
“咳！”宋柠萌被口水呛了下。
她诧异地盯着他看。
这斯听不懂人话？！
她的重点是这个么？
宋柠萌看他像看流氓似的，透着一股子防备。
她沉着一本正经的小脸：“厉少别开玩笑了，我还是个孩子呢。你在单纯得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面前开车真的好么？！”
呵！
厉斯城忍俊不禁，剑眉微挑。
真是个小傻子。
单纯的孩子听到这样的问题只会乐意地点头，不会质疑，连这都不懂？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眼神互怼时，徐海陆从玩具房里出来了。
宋柠萌连忙迎过去：“徐先生，悠悠的病情怎么样？”
徐海陆扬唇轻笑：“表嫂直接叫我海陆就好，徐海陆也可以，或像厉爷爷那样叫小海小陆都行，徐先生听着别扭。”
眼见自家表哥眼神不太友善，他赶紧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宋柠萌满脸歉意：“看我，太心急了，都忘让你休息一下。”
一行人转移到书房。
徐海陆直言道：“悠悠的心理防备非常重，对人不会有太多信任感。”
宋柠萌点头，白晓莲赵医生也说过这样的话。
“有治愈的可能性吗？”她问。
徐海陆点头：“放心，她年纪小，病情算不得非常严重。我回去后会尽快做个治疗方案来，只是这个治疗方案需要循序渐进，治疗周期也会很慢长。在治疗过程中，家人的多多陪伴才是至关重要的。”
他不太确定地看着宋柠萌与厉斯城问：“你们可以做到么？”
悠悠是孤儿，现在住在这里，宋柠萌与厉斯城自己就是她的家人了。
宋柠萌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没问题。”
厉斯城目光从宋柠萌脸上划过：“可以。”
“那好。”徐海陆道：“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可以按照我的方案实行了。”
他让人把悠悠带到这里来。
老爷子听说徐海陆的治疗方案出来了，亲自领着悠悠来到书房。
徐海陆蹲在悠悠跟前，温声道：“悠悠，你愿不愿意认他俩做你的爸爸妈妈？”
他指向厉斯城和宋柠萌。
宋柠萌懵了。
徐海陆指的家人居然是这个？
厉斯城也有点意外地多看了徐海陆一眼，确定他没有在胡说八道。
老爷子也诧异地挑起了花白的眉毛。
这治疗方案，有点意思。
悠悠抬起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看宋柠萌，又看看厉斯城，目露踟蹰。
所有人都在等她的答案，却无人催促。
书房气氛沉滞。
悠悠不安地绞着手中小布偶的耳朵，挣扎地咬了咬小粉唇。
大家足够耐心地等了足足有一分钟，悠悠才诺诺开口，声若蚊蚋地叫：“妈妈。”
宋柠萌愣愣地看着她。
小丫头声音太小太细，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宋柠萌鹿眸泛红：“悠悠，你刚才叫……叫我什么？”
“妈妈。”
这次声音大了点。
“哎。”宋柠萌应，笑眯眯的眼眸中泪波晃动。
“爸爸……”
相比起叫妈妈时，悠悠的这声爸爸要迟疑许多，带着许多不确定，小忐忑。
厉斯城怔忡。
见他没反应，宋柠萌悄悄移过去捏住他结实的胳膊上的一块肉，揪了下。
厉斯城眉眼跳了下，侧眸瞥了眼身旁狗胆包天的小女人。
他犹豫了下，不太自然地“嗯”了声。
悠悠似松了口气，小小的嘴巴轻轻一抿，抿出一抹怯性性的小弧度。
老爷子被这一幕戳中心窝，感动得红了眼眶。
他上前两步，蹲下，动作温和地把悠悠拉到跟前：“爸爸妈妈都叫了，还有我呢？”
悠悠唇角笑容扩大，伸出小胳膊，紧紧地圈住老爷子的脖子：“爷爷。”
“哎。”老爷子抱着悠悠，在她背后偷偷揩了下眼角。
尽管这辈分还是有点乱，乱就乱吧。
……
晚上睡觉时，宋柠萌依旧给悠悠讲睡前故事哄她睡觉。
昏暗的房间里，床头灯晕出一小团暖暖的光。
宋柠萌动作很轻地给故事书翻页，低柔轻浅的嗓音像催眠曲，有着镇定人心的力量。
厉斯城路过时，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轻柔声音，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
他犹豫了下，鬼使神差地将没合严的门缝推得更大些。
暗沉沉的房间里，床头灯照着的小女人眉眼温婉。
暗色给她坑坑洼洼的脸上加了层滤镜，看起来普通的五官有了阴影的加持，也精致了不少。
她声音很动听，刻意压低时带着一股子温腕的韵味，柔美非常。
厉斯城斜倚在门框上，冷眸沉静，出神地听着她粉唇间溢出的稚气故事。
“咳。”老爷子压着声音轻咳了下。
厉斯城回神，悄无声息地将房门合严，这才懒洋洋站直。
老爷子笑眯眯地瞥了眼房门：“萌丫头有爱心吧？”
厉斯城勾了勾唇，不答。
老爷子又道：“她自己还是个刚长大的小姑娘，对小孩子却是难得的有耐心。据我了解，这丫头这些年一直在阳光孤儿院做义工。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却经常给孩子们带东西过去，还教他们画画弹琴，多年如一日。”
想到刚才自家孙子刚才看萌丫头的专注眼神，老爷子话一转：“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爸都会叫我爸了。你爸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也会打酱油了。你和萌丫头长得都不差，基因好，将来生的孩子也一定很好看。”
顿了一下，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孙子问：“所以，你俩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曾孙啊？”
“咳！”
厉斯城握拳，抵唇轻咳了下，扶着老爷子往一边走去。
老爷子不满道：“你爷爷我在认真地跟你说正事，你这不吭不响到底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