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王府,花长歌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这季节葡萄已经过季,甚至葡萄叶都快掉光了。
倒是葡萄架旁边的常青树,依然葱绿青翠,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凝秀过来:“小姐,该用膳了。”
花长歌侧过头望着她:“长公主府那边,没来人?”
不像啊!
凝秀一脸冷漠:“来了,不过被管事的堵在了门外,没有进府。”
花长歌哑然失笑,想到姬无心嚣张霸道的性子,忽然觉得无比舒坦。
她也想要那样,不想理会就不想理会,即便找到了家门口,依然被堵在门外进不来,气的对方半死。
就喜欢你干不过我又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行,用膳吧!”
吃过晚膳,花长歌去了后院练武,之后回到房内沐浴更衣,一番折腾下来,月行中天。
月光清幽,清荷园内一片寂静。
看着守在门外的凝秀,花长歌笑着打趣:“李子玉让你入府?”
凝秀神色有些不自然,秀丽的小脸更冷了。
“奴婢奉命保护小姐,不会入李府。”
啧!
看来是动了真情啊。
只可惜啊,李子玉风流倜傥,身边不说美女如云,可也不是个关起门来过日子的性子。
想看看凝秀到底会如何选择,花长歌笑着问她:“若是李子玉说动了姬无心,让你入李府呢?”
凝秀手紧了紧,看着花长歌:“奴婢不想离开小姐身边。”
作为一名死士,凝秀知道她这辈子不会有感情可言。
喜欢上李子玉是情不自禁,与李子玉的那一夜是个意外,可若是让她离开花长歌入李府,她不愿意。
花长歌眨眨眼,侧过身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床幔。
“若是我也同意呢?”
凝秀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似乎没想到花长歌会这么说。
她没说话,花长歌笑着开口:“不过你到底是姬无心的人,奉命保护我,若是他同意你入李府,我也不能多说什么。”
看着凝秀挺直的身影,花长歌忽然忍不住多嘴。
“凝秀,你真的要相信,女人活在世上,未必真的只能依附于男人,若是遇到知心体贴的男子,能够守望相助,琴瑟和鸣,倒也不错。可若是李子玉那样见一个爱一个的……凝秀,我问你,你能想象你入了李府,等他最初的热情和新鲜劲儿过了后,每天守在一个小院子里,等着他一年到头或许不到一个巴掌的宠爱么?”
房外凝秀打了个寒颤,虽然不愿意去想那个场景,可也知道花长歌说的不错。
李子玉风流多情更比王爷,若真的入了李府……
“小姐,奴婢不会入李府!”
呵!
花长歌忍不住笑:“若李子玉一再相求,姬无心应下了,让你自己做主,你若是抵不住李子玉的糖衣炮弹呢?”
凝秀懵:“糖衣炮弹?”
这下轮到花长歌愣了下,然后笑着解释:“就是各种甜言蜜语,比如每天喊你一声亲爱的,小心肝儿,心肝宝贝儿开心果,三不五时地给你带礼物,带你出去踏青赏花游湖……”
凝秀忍不住红了脸:“……”
花长歌似乎猜到了她的神色,忍不住好笑:“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多情?你心仪他,他也知道,否则不会明知你是姬无心的死士,他也敢主动找你。”
知道姬无心看重她,所以才敢大胆追求。
凝秀张了张嘴,想说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这辈子除非永远不嫁人,否则只能入李府。
可那种话,她难以启齿。
若不是她是东洲王的死士,而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姑娘,在婚前失贞,她会被亲猪笼。
成王为何一纸休书,不就是因为花长歌与外男私会?
至于真相如何,她无比清楚。
见外面没有声音,花长歌也想到了那晚她去找宴寒之的一夜,脑中灵光一闪,忍不住起身下床,开门到了房外,到了凝秀跟前。
凝秀有些惊讶:“小姐,您怎么了?”
花长歌仔细打量了她几眼,月下看美人,果然越看越美。
凝秀相貌清丽,但是因为死士的原因,她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如同寒冬枝头绽放的一支腊梅,寒霜傲雪。
“你是不是已经是他的人了?”
凝秀浑身一抖,险些摔倒。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若不是因为是晚上,现在又只有她和花长歌两人,怕是早就羞愧的无地自容。
噗通一声跪下来,凝秀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小姐,奴婢自知肮脏,请”
花长歌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不等凝秀将话说完,扶着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拎起来。
“肮脏?到底谁肮脏?”
一想到这世界对女子的不公和对男子的无限宽容,花长歌的声音无比冷沉,透着丝丝寒气。
“就许他眠花宿柳,妻妾成群?”
看着凝秀咬牙,嘴唇泛白,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模样,花长歌唇角勾起,嗓音轻软中透着无限力量。
“凝秀,不要妄自菲薄,谁说女人失了清白,不是嫁给沾了清白的那个人,就只能做姑子或者去死!”
知道这些话对纯粹的古人来说绝对大逆不道,可以说是惊世之语,难得遇上衷心又上得来的人,花长歌不由语重心长。
“李子玉性子如何你心知肚明,你虽然失了清白,可你不说,他不说,谁又知道?即便旁人知道了,只要你能放宽心,背靠东洲王,谁又能将你如何?”
“凝秀,相信我,放宽心,若是不想入李府就一口回绝,不要认为失了清白就无路可走,女人活一辈子,除了卑躬屈膝依附男人而活,其实能做的还有很多。”
“你看看我!”花长歌不得不用自己做范例,虽然有些自夸,可她只是想让凝秀明白一件事:“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属品,也可以活的肆意洒脱!”
凝秀:“……”
她想说,郡主您现在活的也很憋屈啊,至少现在根本逃不出王爷的手掌心。
花长歌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多少有些尴尬,跟着又忍不住不在意地笑笑。
“大丈夫能屈能伸,咱女子也能!他能困住我一时,还能困住我一辈子?”
可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夜色中,姬无心踏月而来。
身穿一件藏蓝色散花锦蟒袍,腰间绑着一根黄色皇师蛮纹皮带,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琉璃簪子竖起,看似很慢,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花长歌跟前。
垂眸看着微微张着嘴,眼底还带着些许懊恼和惊讶的少女,细长深邃的的星眸如同寒潭不可测。
稍稍俯身,鼻尖几乎贴着她的鼻尖,嗓音性感中透着些许邪气。
“呵!歌儿好志气!”
分明是一句赞赏的话,花长歌却从他深不可测的眼睛里看到了暴雨风前的宁静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