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忽然提及大婚？”
晚膳时，花长歌皱着眉问姬无心。
姬无心含笑看着她，视线在她的小腹处转了一圈。
这一圈，看的花长歌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不安。
姬无心抿了抿唇，给她夹了一筷子清蒸鱼肉。
“歌儿，我们身上的噬情蛊都解了不错，但是伴随着噬情蛊解的问题也随之而来，这一辈子，我们或许只会有这一个孩子。”
花长歌：“……”
含笑凝视着她，姬无心的眼神格外真诚。
他本就长得俊美如斯，这么认真地看着对方，那双眼中包涵的深情不容忽视，甚至能将人溺毙其中。
“歌儿，你想要的，我都会送到你手中；你不想要的，我会帮你除去；东洲王府后院的那些女人，我一个没碰，你是第一个，也是我唯一的女人！”
“曾经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花长歌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
噬情蛊的滋味，她在姬无心发作时体验过两次，他恍惚失去了所有理智，变成了只有生理本能的动物。
听到她下意识地追问，姬无心心中一动，眼中的眸光越发温柔，嘴角的笑容也更加深邃。
声音低沉，如梦似幻，让人不由沉醉其中。
“第一次噬情蛊发作，是在莱州府。”
脑子里闪过当年在莱州府被人种下噬情蛊跟着就发作的画面，想到那些被故意送到面前几乎一丝不挂的女人，姬无心眼中布满了嗜血的戾气。
“姬无心？”
看到情况不对，花长歌的眉头皱的更紧。
姬无心有些失笑，敛去眸中的戾气，望着眼中带着几分关切的花长歌，心中格外柔软。
“吓到你了？”
花长歌呵呵一声：“倒吓不到我，只是不喜欢你刚才那种眼神！”
暴戾嗜血，好像能毁天灭地般。
她不禁想到，若当时姬无心是刚才那种眼神，那么那次噬情蛊发作，到底死了多少人？
他好像能猜透她的心思，勾着唇角，笑容温柔地说了个数字。
“二百一十八名，其中女人四十三名，没有谁是无辜的！”
“你查过？”
姬无心点头，目光变得深邃。
“查过！那时候我身边群狼环绕，除开亲信其余都是各怀目的的人，几乎十分之九的人巴不得我死在莱州府，剩下的十分之一的人，抱着看热闹的态度，不冷不热。”
花长歌几乎能想象，十二三岁的少年，在群狼环绕的莱州府军中，处境艰难的模样。
一如当年她在杀手组织中从一个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小姑娘，变成组织的金牌杀手那般。
“你怎么挺过来的？”
知道她问的是噬情蛊，姬无心嘴角勾着笑，那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忆的事，是他这辈子将尊严踩在脚下的模样。
想到那些女人的露骨，还有那些在他身边娇媚做作的声音，血脉喷张的他宛如一头困兽。
那时候恨不能一死了之，觉得好过当一头只知道在女人身上发泄的禽兽，被世人嗤笑。
可他不甘心。
“我不甘心！本该是天之骄子的我，凭什么被那些人毁了？”
“中了噬情蛊，噬情蛊发作时，必须与女人……才能缓解，我当时……差一点儿陷进去！”
“十八名暗卫，那都是母后流着我的亲信，是我身边最值得信赖的人！”
“用他们的鲜血，将我从无尽深渊中拉了回来！”
而十八名暗卫，再也不在了。
花长歌没说什么，只是给姬无心夹了一筷子山药，然后默默吃饭。
谁的成长，都需要历练。
只是她和姬无心的磨练，都是沾染着鲜血一路走来。
从而变得冷漠，变得自私，变得……几乎旁人无法靠近。
“我吃饱了。”
放下碗筷，花长歌抬眼看向姬无心。
姬无心也放下筷子，但是又给花长歌盛了一碗参汤，放在她面前。
“喝碗吧，哪怕不想留下这个孩子，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说完，姬无心起身，慢慢往外走去。
一边走，他的声音一边从风中传来。
“歌儿，你若是暂时还有疑虑，大婚我可以推迟，等回到大齐举办最好，但是你腹中我们的孩子，你若是不打算……留下，你告诉我，我会帮你找最好的大夫。”
这些话，他说的很轻，就和风中旋转的落花般，轻盈消散。
而后面的话，又恢复了他以往的霸道凌厉，不容拒绝。
“但是……歌儿，这辈子除了我，你谁也不想嫁！你若不嫁，我便不娶！你若要嫁，只能是我姬无心！”
花长歌：“……”
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花长歌有些怀疑人生。
已经有了孩子？
这才几天？
姬无心为什么这么笃定？
不可能吧！
她觉得姬无心是在吓唬她，其实是想让她点头，答应成婚。
当时曾经答应过，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看着面前青瓷碗中的参汤，花长歌抬头看了看外面白云朵朵的蔚蓝天空，莫名有些惆怅。
那天之后，姬无心依然每天到毓庆宫来处理政务，北明国皇室已经没有男丁继承大统，哪怕是从宗族过继，那也得北明国皇亲抵得住姬无心的威压。
可惜，没有人能抵得住。
所以，北明国成为姬无心的囊中之物，没有人以外。
唯独成王姬幽明，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儿把肺气炸。
“居然一声不响，攻下了北明国皇宫？成了北明国的无冕之王？”
那么……回到大齐呢？
姬幽明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明明前途一片光明，但是未曾想到，姬无心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半个月后，姬幽明收到一个让他几乎崩溃的消息。
大齐康慧帝下旨，册封东洲王姬无心为大齐太子，入住东宫。
与此同时，册封笑伦嘉禾郡主花长歌为太子妃，择日完婚。
“父皇……父皇怎么可以册封一个身中噬情蛊的王爷为我大齐太子？”
简直荒谬！
侍卫低头，恨不能消失。
“王爷，刚得到最新消息，东洲王身上噬情蛊已解。”
姬幽明：“……”
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居然都成了真的。
还有……花长歌……花长歌怎么能嫁给姬无心！
她明明，明明该是他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