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在道路边站了许久,久到他的双腿由于长时间站立已经开始有些泛了酸,他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麦田,心中数不尽的酸涩一股脑的全都都涌了出来,眼角的一滴泪珠被迎面而来的微风吹的零零散散滴落到了不知何地,下垂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背的青筋根根分明可见的搏动起来,林一的心里曾经无数次问过同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会出生在林家这样的豪门家族,他从来都无心权势利益,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他继承林氏!”
林一在路边整整伫立了三个小时,回到车里时已经是下午四点,林一紧皱着眉心,摸出一根烟,拿起打火机熟练的点燃抽了起来,车窗半开半闭,从林一口中吐出的烟圈并未在车内停留,而是直接被徐徐吹过的微风一扫而过。
林一狠狠地吸了一根又一根,直到烟盒中已经空空如也,林一掐灭最后一根烟,丢进烟灰缸里,忧郁的眸光透过半开的车窗向远处望了许久,一对手拉着手,年迈的老夫妻一览无余嵌入他的余光中。
只见老奶奶紧紧跟在老爷爷的身后,紧抓着老爷爷的布满老茧的手,老爷爷时不时的回过头对着老奶奶说着什么,两个人一同从对面的一条小路朝麦田前方的马路走去,林一一动不动地看着两位年过花甲的老人,爷爷的头发正好一半黑一半白,远远望过去身材清瘦还算挺拔,身后的老奶奶早已满头白发,有些驼着背跟在老爷爷的身后,似乎只要有老爷爷在,老奶奶永远不会害怕。
一席落日的余晖洒落正好打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爬满皱纹的脸庞映照的更加苍白,或许,这就是历尽千帆的一辈子吧。
林一的视线直直打在两个老人的身上,直到他们手牵着手一起过了前面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
转过头,林一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与鹿暖的美好画面,他和鹿暖以后也会这样吗?他们也会执子之手一起到白头吗……
林一曾幻想过无数次,与鹿暖手拉着手,肩并着肩一起走过所有大学最熟悉的那条路,一起在临城的后海边悠然漫步,手牵着手,后面还跟着一天狗!
林一回过神儿的时候老夫妻早已经没了踪影,林一看了眼手表,晚上六点三十分,他没有一点想要回家的意思,开着车一路到了他大学每次心情不好都会去的一家酒吧。
可能是刚到晚上的缘故,林一走进酒吧的时候酒吧里的人似乎还不是很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分散的坐着,林一走到最里面的一个角落,安安静静地坐下,叫了服务生要了一瓶威士忌。
林一之所以喜欢这家酒吧,是因为这里十分安静,只有一个驻唱坐在舞台上在那里轻轻唱着英文歌,很安静,清新的曲子,一瓶威士忌下肚,林一白皙的皮肤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泛红,随着酒杯中的烈酒被林一一饮而尽,舞台上的曲子也唱到了最后,隔了约么能有一分钟的样子,刚刚唱英文歌的人已经下了台,上来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稚嫩的脸庞。
男子调了调吉他的音弦,随后开口唱起了林一最喜欢的那首“方圆几里!”男子的声音十分清澈干净,没有一丝的杂音,将这首歌唱出了和原唱截然不同的感觉。
“与其在你不要的世界里,不如痛快把你忘记,这道理谁都懂说容易,爱透了还要嘴硬。”林一静静地聆听着舞台上的歌声,心中又是另一番景象,是啊,他爱鹿暖,从五年前就开始喜欢了,只是,阴差阳错,林一本已经想好了所有对鹿暖表白的话语,可是就在那个时候,命运对他们是如此的不公,当林一查出自己患有不治之症的那一刻,林一就彻彻底底把对鹿暖那份执念和喜欢埋藏在了内心的最深处,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鹿暖相遇了,一段青涩时光的喜欢,一段莫名其妙的算不上爱情的终结,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三观不合,只是在一个不合适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而后两个人又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我宁愿留在你方圆几里,我的爱要不回就送你,因为我爱你和你没关系。”熟悉的歌词,熟悉的音调,林一突然间就明白了很多,从前鹿暖不在的时候,他虽然喜欢这首歌,却从不会唱,而如今,再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早已不是往日的景象,如今的鹿暖近在咫尺,而他却怕自己有一天不能再和她在一起,会永远离开他而不敢和她在一起。此时的林一,终于想明白了,他爱鹿暖,不需要任何言语,不需要任何仪式,只是默默喜欢她就够了,因为,他爱她,和她没关系。
林一再次回忆起了大学的青葱岁月,他何尝不知道鹿暖每天都会去学校的篮球场外静静地拿着一瓶矿泉水等着他,等着他打完了球再偷偷放到篮球架不远处的石凳上,他又何尝不知道鹿暖每天都会比别的同学早来半个小时,只为了能够排队给他买他最爱吃的那家的五香茶叶蛋……
至今,林一都记得林暖给他买的茶叶蛋的口味儿……
“爱不爱都可以,我怎样都依你,因为我爱你,和你没关系。”只要鹿暖高兴,让林一做什么都可以,只要鹿暖可以过的好,即使让林一万劫不复他也无怨无悔,只因为他爱她,和她没关系。
一首歌唱完,林一又叫了服务生要了一瓶威士忌,这次,林一喝的很快,没有一丝的犹豫,一瓶威士忌被林一再次不知不觉的喝了下去,林一有些神志不清了,起身想要离开酒吧,脚下的步子缺有些憨态不稳,还没离开椅子,就又控制不住地坐在椅子上。
服务生似乎看到林一有些喝多了,放下手中端着的托盘径直朝林一走过来,冲着林一关切道:“先生,请问您需要帮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