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景依依的车子被村民捣毁,三人只能坐封冥的车子下山。
三人前脚刚走,后脚警察就上山,将牛帅等人抓了起来。
景依依透过车窗看着远处的警车,忍不住道:“你报的警?”
封冥淡淡地“恩”了一声。
“你不是刚上山吗?怎么会知道牛帅等人贪村民的事情?”
“我上山之前在下面几个村子里打听了一下,基本了解了下凤尾村的情况。那个村长的弟弟一向爱到山下的馆子里喝酒,一喝高了就爱吹嘘自己干的事。只是村民们不爱管闲事,所以一直没报警抓他而已。”
景依依闻言拧眉,暗道自己太笨,竟然没想到来之前打听一下这里……
她岔开话题道:“那你怎么会跟想想在一起?”
“叶当家说你为了任雪盈的事在奔走,我想你会需要他,就派人去了王想想的老家把他一起带过来了。”
“他就这么跟着你走了?”景依依诧异道。
毕竟这两人之前还是水火不相容的状态。
“我跟他说了任雪盈的情况,他就憋不住来了。”
景依依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心里最不放下的就是任雪盈,只是一时嘴硬……”
“那你呢?”
“什么?”
封冥看着车外的红灯,踩住刹车,偏头看着景依依。
“你呢?打算继续嘴硬到什么时候?”
景依依错开视线,不敢看他。
“听不懂你说什么。你还是认真开车吧,我困了,先睡了。”
言罢,她赶紧闭眼,佯装睡着。
封冥也没拆穿她,任劳任怨地当着司机。
开了整整一上午,直到下午一点,车子才抵达私人疗养院。
陈玉凤当着众人的面从裤头里掏出那一袋子的钱,攥紧口袋,兴奋地看着景依依,“我女儿就住这个小区啊?”
众人闻言,均是一愣。
景依依看着陈玉凤身后“疗养院”三个大字,什么都没说,只点点头,“恩,她就住这里。”
“我女儿可真出息了!竟然住这么大的房子!哎哟,这小区可真漂亮!这一个个的小孔是干嘛用的啊?哎,这草怎么还是个人形啊!”
陈玉凤在疗养院里头转着,俨然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景依依在遇见陈玉凤之前,很难想象竟然有人没有见过喷水池,没见过绿化雕塑,会为了宽敞的走廊和房间兴奋不已。
同样的,孟璐等人也都没有上前打扰陈玉凤这份开心,众人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见到景依依后,纷纷低头行礼,没人去计较陈玉凤夸张的行为和叫声。
景依依一直观察着王想想的反应。
尤其在陈玉凤表现得如此“无拘束”时,他只是面露惊讶,眼神里却没有一丝鄙夷。
“想想。”
王想想收回视线,看着景依依,“怎么了依依?”
“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景依依说完,看了一眼封冥,后者会意,默默转身走开。
待走廊上只剩下两人时,景依依将从陈玉凤家里带出来的日记本递给了王想想。
“这是?”
“这是任雪盈的日记,我想,你看了这个,可能会更加了解她吧。”
王想想犹豫再三,接过日记本。
“10月24日。阿爸出车祸死了,我好伤心,没有人再给我买糖吃了。”
“10月26日。阿爸去世的第二天,阿妈因为一点小事就打我,我的手好疼。我好想阿爸回来。”
“10月27日。新来的村长看着很面善,可我讨厌他的弟弟,他一直色眯眯地看着我。我告诉阿妈,她却让我闭嘴。我讨厌阿妈。”
“10月30日。明天就是阿爸的头七了,我睡不着。阿妈说,阿爸明天就会回家了。我偷偷躲在灵堂的桌子底下看着阿爸。却看到那个坏男人推到了阿妈。阿妈叫得很痛苦,可我不敢靠前。”
“10月31日。阿爸没回来,果然,大人说的话都是假的。”
王想想翻到这,指尖已经开始发颤,他仿佛能从这本日记上,看到任雪盈柔弱无助的样子。
他颤抖地继续翻下去,日记再开始,记录的已经是12月以后的事了。
“12月4日。阿爸走了一个月,几乎每天都有男人来我家,阿妈叫的声音一天比一天难听。她对我也越来越冷漠了。”
“12月27日。邻居家的阿姨把我叫住,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贱人的女儿,还说我是小贱人。我哭着跑回家,晚上就把她家的柴火房点了。我不是小贱人。”
“1月9日。今天应该吃年夜饭的,可阿妈说她有事不能回来,叫我一个人吃点馍馍,还说会给我带肉回来。”
“1月10日。阿妈回家了,浑身都是伤,她好像被人打了。我想关心她,却被她骂是赔钱货。我没等到肉,反而等到了一顿打。”
“7月2日。我知道了,我阿妈是课本里讲的...是被人鄙视的女人。我永远不要做阿妈这样的女人。我嫌她脏。”
日记写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后续。
王想想颤抖地合上日记,难怪她从来不提自己的家人,从不提自己的过去……
她也不叫任雪盈,她是汪椿雪……
王想想不敢回忆从前的点点滴滴,她所说的本地人,父母是做生意的,这一切都是伪造出来的。
即使跟他生活了这么久,每天朝夕相处的她,也不过是公司营造出来的人设。
王想想不敢相信,任雪盈对他竟然从来没有过一句实话。
“她过了十四岁生日之后,就跟着一个卖货的跑出了村子。这本日记也就再没有过后续。”
王想想苦笑道:“陈阿姨不认识字,却因为是她唯一的东西,所以当宝贝似的留着。如果她知道,在雪盈心里,她不过是个肮脏的女人,她会是什么心情……”
“她知道的。”
景依依的话令王想想震惊。
“陈阿姨和任雪盈之间的感情比你我想得要复杂的多,这其中的感情也只有她们两个能够明白。我将日记交给你,是希望你做个决定。”
“决定?”
“恩。是要彻底接受她,还是就此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