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馆。
封冥抱着景依依依偎在床头，仍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已经脱去婚纱，仅穿着一件粉白色睡衣，薄薄的衣料紧贴着他的胸口。
他目光触及到她如蝶翼般浓密的长睫，挺翘的鼻尖，樱色水润的唇瓣，一路向下，直停留在她微隆的小腹上。
似乎感受到了他炽热的目光，景依依悠悠转醒。
“我睡着了吗？”她揉了揉睡眼，抬头望着他。
“恩。”封冥淡淡应着，声线沙哑沉闷，听不出一点喜。
景依依从他怀里爬起来，两手拄着床，翻身望着他紧皱的眉头。
她能明显感觉到，她答应求婚后，他低沉的心情。
“依依，我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你说。”
“我们明天到医院去……把孩子流了吧。”
景依依瞳孔骤然紧缩了下，旋即想到了封九的话。
如果胎儿留在她腹中，她很有可能因此丧命。
“为什么？”她明知故问道。
封冥陷入一片沉默。
“你明明很喜欢这个孩子不是吗？”景依依追问下去，封冥眼神越是躲闪。
“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要我流了他？”
“只是不想要。”封冥偏过头，眼底一片纠结和痛苦。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这个孩子，可白二的话，让他更加清醒。
他连自己都救不活，又有什么能力让景依依平安产子？
他已经输不起了。
“依依，听我的话，把孩子流了吧。我们不要孩子，好吗？”他柔声道。
“是不是因为你的病。”景依依直言道。
封冥指尖微颤了下，缓缓松开她的胳膊，“是谁告诉你的？”
“我问过封叔叔了，他全都告诉我了。原来你去灵岛是为了炼药，根本不是什么蜜月，更不是什么散心，为什么你不早说？”
“身体是我自己的，我觉得没必要说出来，更何况，这也没什么可说的。”
“谁说的？”景依依语气拔高，隐隐透着怒意。
“我们已经结婚了，夫妻本是一体，你的身体怎么可能跟我没关系？你瞒着谁都可以，却不能瞒着我！”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让你担心吗？况且，这病已经有二十年了，换句话说，这种病和我的生命紧紧联系在一起，除非我死，否则这病就不会好。”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说，你也不要再问了。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还要赶去教堂举行婚礼，会很累的。”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了？”景依依蹙眉看着他。
封冥看着她良久，才道：“依依，如果我不能陪你到白头……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就为了这个，所以你一直犹豫是吗？那我告诉你，我一定会跟你白头到老，不信我们走着瞧！”
话落，景依依气鼓鼓地掀开被子，钻入被窝。
封冥看着突然生气的她，陷入沉思。
“喂，你不睡觉嘛！”景依依突然翻身，皱眉看着他。
“睡……”
“睡还不快进来！”景依依掀开被子一角，将他拽进了被窝，用被子将他紧紧裹住。
“呐，我警告你。苏澄风的事，我已经原谅你了，但从今往后，你不准再给我看其他女生一眼！”
“好。”封冥答应得极快，景依依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轻咳一声道：“还有，不准骗我，耍我、欺负我，要爱我、宠我、一辈子不能离开我！知道吗？”
“好。”
“还有！”
“还有啊……”
“你有意见吗？”景依依凶巴巴道。
封冥柔柔一笑，轻声道：“不敢。”
“还有，这个孩子，是我和你的，你没有权利让她离开。我会把他生下来。”
封冥看着她的肚子，眉宇紧皱，迟迟不肯答应。
“封叔叔已经全都告诉我了，我能挺得住。我相信上天把宝宝派到我身边来，目的不是为了要夺走我的生命。他是天使，并不是死神。”
“可是我没有把握……”
“你得有！谁让你是我景依依的老公，我宝宝的爹地？你不行也得行！你一定要拼尽全力救我，知道吗？”
就算她不说，他也会拼尽全力救她。
“知道吗！”景依依重复道。
“好，都听你的。”
“最后！”景依依顿了顿，突然欺身靠近他，两人近得只要眨眨眼，睫毛就可以碰到对方的肌肤。
闻着他身上的淡淡药香，景依依鼓起勇气。
“如果我比你先死……”
“不准说这种话。”封冥蹙眉，捂住她的唇。
景依依将他的手拨开，“我话还没说完呢。如果我比你先死，你要给我好好活下去，我会在下面等着你，等你一起走。”
“如果你……”景依依说到这，鼻头突然一酸，她将眼泪生生憋回去，哽咽道：“如果你比我先走一步，你也要答应我，在下面乖乖等我。”
封冥心尖狠狠一颤，他俯身吻住她的眉心，眼泪自眼角滑落……
“好，我等你。”
……
“封先生，你愿意承认并接纳景女士为你的妻子吗？”
神父的声音在教堂内回响着。
“我愿意。”
景依依攥紧手里的捧花，望着身旁的封冥。
他今天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脸上着了一点淡妆，少了平时的邪魅，多了几分的英气，让人舍不得从他的脸上移开。
“你是否愿意在漫长的余生里，照顾她，尊敬她，爱她，一生一世陪伴……”
“等等神父。”景依依突然叫停。
“这里把一生一世，改成生生世世。”景依依强调道。
神父轻咳一声，继续道：“你是否愿意在漫长的余生里，照顾她，尊敬她，爱她，生生世世陪伴她、呵护她，直到永恒？”
“我愿意。”
“我不愿意！”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景依依循声望过去，就见白二穿着一身红色中式新郎服，立在教堂门口。
“白二，你捣什么乱？！今天是我的婚礼耶！”景依依怒道。
“依依，该跟你结婚的人是我，不是他！”
“你疯了吗？我和封冥早就结婚了，我们今天不过是补办婚礼而已，你快点走吧！”
“依依，封冥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