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老爷子不再说什么,离开。
司马齐抱着骨灰盒,蹲坐在角落里,一直都没有离开。
天渐渐亮了,不断有宾客来往,司马齐都不露面,坐在地上靠着枪毙,保持那个姿势不曾动过一下。
一天过去了,司马齐还是坐在角落,不肯松手,不管是谁和他说话他都不开口,只是抱着骨灰盒,不讲话。
一整天他什么都没吃,甚至连口水都没喝。
天色晚了,宾客离去,关琳琅拿着食物来到司马齐身边。
“小齐,吃点东西。”
他不回答,只是摇摇头。
一整天,也就是关琳琅和司马老爷子来讲话,他会稍微动一下,但也只是摇摇头,如果是其他别的什么人,他是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更不会动一下,不会给任何回应。
“那去休息好不好?”
他不在摇头,不说话的抱着盒子。
关琳琅干脆也坐了下来,把饭碗放到一边,陪着他一直坐。
他们什么话都不讲,只是一直坐着。
司纪忱坐在客厅里,看着角落里的两个人,一直默默地守护着。
苏婧躲在角落里,虽然嫉妒但现在这种情况,她却不敢闹。
第二天,天亮了之后就又有人过来了。
到了中午时分,苏婧看到苏家的人来了,急忙跑过去。
苏婧苏苏老爷子说了两句之后,就指着司纪忱的方向。
她刚忙跑到司纪忱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往自己爷爷那边拉:“我爷爷来了,做戏你总得陪我演一下。”
司纪忱敛着眉头,什么都没有说,任由她拖着自己走。
苏老爷子看到司纪忱的表情,和他不愿意过来的动作,不爽的摆出脸色。
他瞥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司纪忱,望着苏婧道:“你最近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也不大好?”
苏婧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没有啊……可能是这两天的原因吧,毕竟家里发生了这种事。”
苏婧一脸心虚的解决,苏老爷子并不相信,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本是拿这话说给司纪忱听到,可他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老爷子看得出,苏婧在司马家过得并不好,但现在也无能为力,毕竟死者最大,有什么事等过一段时间再说。
司马齐在地上坐了三天两夜,关琳琅一直劝他,他也不动,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
司马齐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关琳琅便也跟着他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
白天,关琳琅忙着照顾宾客,晚上结束后就陪着司马齐一起坐在角落里。
关琳琅陪着司马齐熬夜,不吃饭,不休息,司纪忱便也跟着什么都不做。
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距离他们有一定的距离,并不靠近打扰。
关琳琅说了很多,劝他吃饭休息,饭也反复热了几次,一直等着他。
“姐。”司马齐靠在墙上,眼神空洞的望着骨灰盒:“你别折腾了,你去休息吧。”
“是你在折腾。”关琳琅手里拿着刚热好的饭,走过来,坐在地上面对司马齐道:“我知道你不舍的妈妈,我们也一样。但是你这么做有什么意思?你这样折腾自己,妈妈看到了不会伤心,不会难过吗?”
司马齐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明天下葬,你没有一点好气色,不吃饭不睡觉的折磨自己,明天妈妈怎么安心离开?”
她说完,把饭递给司马齐。
司马齐抬头看着那碗饭,眼泪一直往下掉。
他伸手,把饭碗接过,一口一口的吃,眼泪一直往下掉,掉进碗里。
“我会给妈妈报仇……”他吃着饭,一边哭着一边说。
关琳琅拍了拍他的头,道:“爷爷已经让人去查了,那辆大车的司机在妈妈出事后几个小时后就死了,属于意外,掉进了山沟里。至于,为什么会突然吊起妈妈的车,死无对证。”
他哭的更加汹涌,眼泪一直往下掉。
“我会给妈妈报仇……我会给妈妈报仇……”
关琳琅安慰的把司马齐抱进怀里,不在多说什么。
……
第二天上午,天气格外的好,艳阳高照的。虽是初春,但却一点也不冷。
参加葬礼的人很多,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站在墓碑前。
出乎意料之外的,司马齐并没有在胡闹,阻止。
一系列的流程之后,所有人都要走的时候,天空中却突然下起了雨。
原本是小雨点,不到几秒钟便是倾盆大雨。
一行人赶忙往外走,大雨淅沥沥的下着。
司马齐站在墓碑前,不肯走。
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道:“雨淋墓,辈辈富。”
司马齐回身,一把揪起那人的衣领,一拳打在他的面门上。
他咬着牙,盯着那个人恨极了。
“陆,陆小少爷……”被打的那个人趴在地上,捂着鼻子小心翼翼的盯着司马齐,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周围的人也不敢帮那人说话。
司马老爷子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
地上的人看到司马家当家老爷子回头了,立马求救:“陆老爷……您帮帮我,救救我……我也不知道我哪得罪了小少爷了。”
那人说完,还抬头不明白的看了眼司马齐。
司马齐看到他那种表情,更加怒了,挥起拳头又在那人身上打了几拳,打完他还用力的猛踹了那人几脚。
司马齐浑身都已经湿透了,打完那个人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
罗浩站在人群中,撑着伞,微微勾起唇角。
这个小子是在拿那个人当做是他罗浩,在出气。他就知道,司马齐不可能这么快就不在乎自己的老妈,几个小时后就想明白了要继续和他合作。
他大概是在设圈套,想让他跳进去。
这个全套,可能就要久了。
他答应继续合作,只怕是想要以天逸集团绑住他,等他得到一切最为荣耀的时候,在把自己推入谷底,一无所有?
这个小孩儿,确实很有头脑,但可惜,他罗浩也不傻。
司马老爷子只是看着司马齐打,不出声阻止,司马老爷子都不阻止其他人就更不敢了。
在场的全都是巴结司马家,想和司马家合作,或者已经合作过的人,司马家是G市的商业龙头老大,谁不想和司马家沾点关系?现在和司马家作对,更是不可能。
司马齐打完了,司马老爷子才对老管家吩咐道:“查他是哪个公司的,我司马家再也不合作。”
趴在地上的男人羞愧极了,但却不敢开口求饶。
司马家本就和他没有合作过,甚至老爷子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只怕就连脸都不熟……现在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好不容易拼搏了半辈子才有点起色的事业,这下就全都没了……陆老爷子当众说出这种话,以后G市还会有人敢和他合作……那他一家人岂不是要饿死。
司马老爷子转身走,老管家给撑着伞。
一名保镖,赶忙过来给司马齐撑伞。
司马齐一把推开那人,向墓园外走去。
他拉开关琳琅的那辆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司纪忱和关琳琅正坐在后座。
苏婧踩着高跟鞋“啪啪啪”的往司纪忱的车边跑,她刚伸出手,还未触到车门把手,那辆车子就开了出去。
她狼狈的站在雨地,身上都湿透了。
苏老爷子坐在自家车里,看着苏婧站在雨地里,刚才的那一幕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挥手,告知副驾驶的管家:“去把小姐叫来。”
管家正要下车,苏老爷子又看到了罗浩。
罗浩撑着伞,给苏婧打伞。
苏婧头也不回的,一把推开罗浩。
罗浩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但他不气馁,继续给苏婧打伞。
苏老爷子看到这一幕,阻止了管家,命令司机驱车离开。
司马家上下安静极了,大家都待在各自的房间里,谁也不讲话。
关琳琅在小花园里坐着,司纪忱便陪着她坐在小花园里。
一直到了晚饭时间,苏婧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道:“吃晚饭吧。”
两人回头看她,罗浩站在苏婧的身后,轻声道:“你有必要这样讨好他们?”
苏婧笑着看着院子里的二人,小声的动嘴巴说话:“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再说了我就算是讨好,也只是在讨好司纪忱,她关琳琅算什么?”
司纪忱和关琳琅走进来后,苏婧笑着带着他们往餐厅走。
“今天元宵节,我煮了元宵。”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厨房走,把汤圆往外端,边走边说道:“今天是元宵节嘛,吃了元宵才算是有过节的氛围啊,这样才算是一家团圆了嘛。”
司马齐从楼梯上走下来,苏婧刚好路过楼梯,笑着回头看司马齐:“小齐,来吃元宵吧。”
“你是在庆祝我妈不在了?团圆了?”司马齐的话语里满是攻击性,他怒撑着一双圆眸看着苏婧。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婧的笑容僵硬在嘴角,张口刚要说什么,司马齐伸手将她手里的一锅汤圆打翻在地,转身上了楼。
苏婧的手被烫到了点,罗浩急忙拉着苏婧的手检查,看到苏婧的手背上被烫到了一大片,冲着司马齐的背影大骂:“司马齐,你神经病吧!招你惹你了!不吃你就不吃,好心当做驴肝肺。”
关琳琅从座位上站起来,往楼上走去。
路过苏婧身边时,苏婧抬头看了她一眼。
屋子里,只剩下了苏婧、罗浩、司纪忱。
苏婧推掉罗浩的手,向司纪忱走去,笑着张嘴还未发出声音,司纪忱起身便往后院走去。
苏婧心里难受,罗浩更是捏紧了拳头。
第二天一早,关琳琅在楼上说了很多话,司马老爷子和司马齐才答应下楼吃早饭。
餐桌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极了。
司马齐吃着早饭,低着头,忍不住眼泪一颗颗往下落。
司马老爷子伸手拍了拍司马齐的背,司马齐哭的更加厉害了。
“妈……”他哭着用筷子把米汤里的米往嘴里送。
整个司马家气氛悲凉。
关琳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起身往外走。
“喂,黄师傅?”她边说变往外走。
“你们今天过来了吗?恩,好,我马上去火车站接你们。医院我已经看了几个了。”
……
关琳琅打完电话后,来到餐厅看着司马老爷子道:“爷爷,我有个朋友来G市了,我现在去接他们。”
司马老爷子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关琳琅正欲出门时,司纪忱直接起身跟着她往外走,苏婧动了动嘴想要喊住司纪忱,但却没敢发出声音。
司纪忱和关琳琅两人在火车站出口等了一会儿,这才看到了提着行李的一家三口。
“琳琅。”黄泽一看到关琳琅就欢快的跑着过来,扑进了关琳琅的怀里。
他手里还提着小书包,一看到关琳琅就把塞得满满当当的小书包给关琳琅看:“琳琅,你快看!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
黄泽献宝一样把书包拉链拉开,主动把零食拿出来给关琳琅看。
“小泽真乖,谢谢你了。”关琳琅接过黄泽的小书包,拿在手中。
眼尖的黄泽一眼就看到了关琳琅手臂上挂着的徽章,指着问:“琳琅,你手臂上带的是什么字?”
正在和司纪忱交谈的黄师傅夫妇听到这话,急忙捂住儿子的嘴。
“琳琅,黄泽小孩子家不懂事……”黄泽妈妈连忙解释。
“黄泽你赶紧给我闭嘴,在多说一句看我揍你!”黄师傅又武力威胁。
“干嘛呢。”关琳琅伸手,把黄泽又拉回到自己怀里,笑着看向几人,拉着黄泽往前走。
“小泽,我肩膀上的这个字呢,是孝字。”关琳琅带着黄泽往前走,边走边解释。
“那我也要带!”黄泽兴奋的举起小手。
关琳琅笑着回头看了眼黄师傅,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你要是带这个的话,你爸就真的要揍你了。”
几个人刚走出火车站,就遇到了一直在门口等着他们的司马齐。
“爷爷听到你有朋友需要住院,已经安排好医院了。”
关琳琅看着司马齐欣慰的笑,走上前另一只手拉着司马齐的手,三个人一起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