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炤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才逐渐转醒。
又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和消毒水味。
她懊恼地皱起眉,努力地回忆着自己昨天到底是怎么晕过去的,似乎是她约了文若在天台谈话,结果还没听到对方的答复,就……
唉,明明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浑身酸软地坐起来,看了眼还在输液的手,心里暗叫不好。
自己都进医院了,说明夏知非她们一定也知道自己现在身上的伤了。
这下可怎么解释?
她还在为难,门口便传来一阵声响,夏知非提着份早餐推门而入,一看到她睡醒坐了起来,便惊喜地快步上前,“阿炤!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不舒服的地方多了去了,但是现在陆炤只关心夏知非此刻的心情。
不过看样子……好像大小姐没有要发火的征兆?
不科学啊,原身以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的话,可是要被大小姐骂死的,再不济,也是冷言冷语相待,哪还有这种待遇?
“我…”她张了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紧,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夏知非见状,赶紧放下早餐,给她倒了杯温水,“怪我,没想到先给你倒杯水。”
才喝了一口的陆炤被她这话给吓得呛水,通红着脖子咳嗽了好几声,才在大小姐手忙脚乱的安抚下松缓一些。
这还是那个大小姐脾气的夏知非吗?难不成里面也换了个芯子?
她借着喝水的空隙,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夏大小姐,心中越发迟疑。
这不是被穿了,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艰难地将一大杯温水喝完,她才轻轻咳嗽了两声道:“那个,小非啊……”
趁现在道歉还有活路!
陆炤深吸一口气,大声冲她叫出来: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异口同声的声音自病房里响起,让陆炤又呆了一下,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夏知非跟她道歉了?
在她昏过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却见夏知非虽然也愣了下,紧接着又抢先道:“对不起阿炤!是我不好,没有及时发现你病情的严重性,你放心,在你恢复记忆之前就安心养着,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啊?
陆炤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地消化完她这短短两句话里的信息量。
所以说,夏知非是觉得自己一直瞒着她关于失忆的事,所以现在对自己的态度才会这么好?
看对方那诚恳又小心的态度,陆炤才终于确认,这次夏知非没有要发作的迹象。
意识到这一点,虽然她心里算是松了口气,但仔细一想,这所谓的失忆也不过是自己的说辞,归根结底,她还是骗了夏知非,还害得人家对自己这么愧疚。
心里不是滋味地开口,“小非,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你也不用这样……”
夏知非的愧疚来源,是原身,而不是她。
她享受越多不属于自己的关心,就越愧疚,明明骗人的是她,被道歉的还是她。
这对已经消失的原身,还有她的那些朋友们都不公平。
“不,阿炤,你就好好修养,失忆这种病是可以治好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一定有办法治好的!”夏知非不明白她的心思,只当她还想自己抗着,忙不迭地安慰着。
殊不知,她安慰得越多,态度越好,陆炤就越觉得不安和歉疚。
“……”默默掐紧了手掌,陆炤的脸色越发苍白,只是面上依旧像以前一样露出一丝笑容,“好,那我想再休息一会儿,好吗?”
夏知非点头如捣蒜,“嗯!你想休息多久都可以,我会守着你的!”
整个人都缩进被窝,陆炤想了想,转过身背对着她,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贸然拒绝好意也不行,这样只会让夏知非难受,觉得陆炤是生她的气才会这样。
虽然说出口会觉得很中二,但她还是这样想——
只要她一个人承受这些就好了。
……
司灵随手拍了一下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回头看了眼还在指挥着搬家公司进出的黎漫秋,唇角扬起一丝笑意,“黎队长旷工来帮我搬家,真是不甚荣幸呢。”
黎漫秋脸色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又让一个搬家工把一个箱子抬进别墅的杂物间,这才走过去,看了眼眼前的别墅,冷声问,“一个人住这里?”
“不然呢?”司灵挑眉,“要不黎队长陪我一起?”
面对她显而易见的调戏,黎漫秋也只是轻哼一声道:“不必了,二队的队长要是和……”
她顿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的那栋别墅看了眼,才继续道,“总之,司小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
“感激不尽,”司灵心情颇好地说着她的目光望向那栋别墅,“说起来,那一家人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有人出来过呢。”
黎漫秋不明所以地皱眉,“你是说……”
“大概她们有事出门了吧。”她话锋一转,明明意有所指,却又不肯讲明。
许久没有见过这种恶趣味的家伙,黎漫秋不悦地磨了磨牙,又想起今天队员跟她报告说,一队只来了宋令歌和弥赛亚两个人,陆炤她们并没有到。
又出什么事了?
她紧了紧拳头,又不动声色地放开,提声道:“与我无关。”
“那好呀,不如我们中午一起去吃点东西,就当做我报答黎队长帮我搬家的恩情?”
黎漫秋沉默了一阵才道:“不必了,我待会儿还有事,等搬完家,我还得回去一趟。”
“嗯,那我就不留你了。”司灵一本正经地点头,完全没有再劝的意思。
一根青筋自黎漫秋额上冒起,这个家伙完全就没有要留她的意思吧?
“别误会,”恶劣的女人摆手笑着解释,“我只是刚才临时有事要做而已,这里还请黎队长再监督一下,可以吗?”
她狐疑地看了眼对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