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果然够难缠的。
陆炤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眼眸微垂，以掩盖此刻心中的思绪。
刚才的大半个小时里，她试探了柳青萝好几次，但都以各种理由被其化解。
住酒店是家里停水，不方便生活需求；赶在苏语尘入住前退房不过是个巧合，完全没有证据可言；而且在那之后，她本人就再也没有出现在酒店附近，连苏语尘受伤的那晚，她也在酒吧与友人喝酒，有十几个人可以替她作证。
乍一看，她和苏语尘其实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但陆炤很清楚，往往准备了最完美的证明的人，很多都是有问题的。
而且最让人怀疑的一点，其实是自己提到苏语尘时，对方的情绪有些过于反常。
灵族自身携带的灵能波动其实在主人情绪异常的时候会发生一些变化，虽然微小，但是却是半点都做不得假的。
而在她提到自己最近成为了苏语尘的贴身保镖时，柳青萝虽然表面情绪没有任何变化，但灵能波动却很诚实地变得激动了起来。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陆炤清晰地捕捉到了。
从这一点她就可以判定，柳青萝一定和苏语尘有种隐秘的关系，就算她并非当晚袭击的人，也有很大概率知道一些内情。
其实知道了这个，陆炤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接下来只要让迟影秘密调查就可以，她相信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信息是掌握了一国顶尖技术的监测部查不到的。
但是……一种莫名的感觉让她选择留在了这里，继续试探对方。
“柳部长最近好像换眼镜了？”她装作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对方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记忆里那是副纯金色的眼镜，现在这副似乎换成了玫瑰金的了。
说实话，按陆炤对她的了解，这位御姐型的后勤部长可不像是个会选这种颜色的人。
还是说，是其他人替她选的？
柳青萝轻笑，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观察得倒是挺仔细的，这是我朋友送的眼镜，怎么？不合适吗？”
“挺好看的，像是个年轻女生会选的类型。”陆炤双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歪头看着她。
不出意料地，柳青萝的笑容微微一滞，但很快又加深，“是啊，是个小朋友送给我的。”
陆炤挑眉，随即散漫地打了个哈欠，又盯着桌上的药方看了又看，“困了，不聊了，这药方我先拿走，回头用过了再看效果吧。”
“不送。”
随手将药方折好揣进包，几步踏出部长办公室，陆，回头看了眼迫不及待地想要关上门隔离自己视线的柳青萝，突然扬唇笑了一下。
柳青萝神色微愣，但很快又恢复平常，一脸嫌弃地关上门，只扔下一句“再不好好吃药就别来找我”的威胁。
啧啧啧。
陆炤眼神玩味地看了眼眼前紧闭的房门，也没再耽误，神色轻松地直接离开。
现在她倒是很好奇，柳青萝嘴里说的那个“小朋友”到底是谁了。
一边踏进电梯一边拨通了电话，她想也不想便冲着电话那头问：“小非，你平时和柳部长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她最近有没有什么谈恋爱的征兆啊？”
夏知非：？？？
上来就问人家有没有恋爱，你礼貌吗？
强忍着把自家青梅拖回来打一顿的心态，夏知非深吸了一口气，冲着电话道：“没有！”
耳朵突遭洗礼的陆炤下意识把电话拿得远远的，直到那边的夏知非吼完了，才无奈地继续：“我这是有事要办，不是随便关心你好朋友的隐私好吗？”
大小姐这才冷静下来，一听她有事，下意识就问：“和苏语尘有关？”
“额…大概吧，”陆炤不确定地挠了挠脸，“就是得先调查了才能确认啊。”
听她这么一说，夏知非才沉下心仔细思索了一阵，“好像没有吧……我以前没听过柳姐姐说有什么恋爱对象。”
陆炤有些诧异，急忙追问：“那有没有那种提到过的暧昧对象，一起去吃饭的那种也算！”
夏知非拧着眉想了半天，才突然想起一件事，赶紧道：“对了，有一次我下班回家，看到她从我们小区附近路过，说是要去和一个小朋友一起吃饭！”
又是“一个小朋友？”
她直觉这个“小朋友”一定不简单，让夏知非报了一下当天的时间，才发现这一天是自己在停职以后，找柳青萝来自己家里看病的那天。
看来那是碰到夏知非之后，柳青萝为了替她隐瞒看病的事临时编的谎话。
那这个“小朋友”，到底是她谎言里的常客，还是真的确有其人呢？
陆炤总感觉有点不对，又让迟影帮忙查了一下柳青萝家附近的监控，发现最近这两三个月里，这人都是处于独居状态，也没有可疑人员出现在她家附近。
怪了，从那副眼镜来看，“小朋友”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可怎么到处都没有这个人出现过的线索呢？
她走出灵管局，坐上一辆共享汽车，反复回想了好一会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又让迟影再次查了一下柳青萝最近在眼镜店里的消费记录和监控。
“你这次倒是猜对了，一周前是她的生日，当天她去眼镜店买了副眼镜，并且告诉店员这是她的生日礼物，让店员包装好带回家，消费记录上也是她的银行卡号。”
好家伙，自己花钱给自己买生日礼物，还需要特意把礼物包装好吗？
柳青萝像是这么有仪式感，连自己的礼物都要亲自去拆的那种人吗？
而且既然眼镜是她买的，那为什么要骗自己说这是别人送的，不过是一副眼镜，没有必要掩人耳目吧？
一连串的谜团将陆炤包围起来，就在她冥思苦想之时，兜里的电话再度响了起来。
她不耐烦地接起，还没说话，就听到苏语尘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陆炤！第二人格她…她又出现了！”
第二人格？
像是突然踩到电门一样，陆炤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