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炤自认为对谎言的忍耐度已经够高了,因为她自己也一直在向身边的人隐瞒穿越的事,更早之前还一直想着扮演“原身”。
也是因为这样的情况,她其实对身边人的谎言都已经宽容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司灵瞒骗她,没关系。穿越转世这种事,贸然跟任何一个人说,对方都不太可能相信的。
只要给她消化的时间,总是可以过去的。
不然她还能怎样呢?跟司灵闹翻,因为这种事就此毁了现在她已经拥有的感情?
可能在刚刚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她会选择这么做,但是陆炤毕竟不是小孩子了,懂得权衡利弊,冷静下来思考之后,她会发现这并不是个好主意。
一切都会过去的,尤其是在她发现,这个世界只有司灵一个人足够了解她的时候,这样的欺瞒,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把一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之后,陆炤的情绪也逐渐平缓了下来,又开始习惯性地用理性思考。
“我不是反对她们结婚,只是她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再怎么也要磨合个一年半载再去考虑未来的事情。这样以后就算一方想要反悔,也有缓冲的余地。”
司灵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你为什么会觉得她们会反悔?”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陆炤说得理所应当,“很多事需要她们在磨合期内才会发现,比如有可能小非会受不了林郁的一些不好的习惯,林郁也会发现小非有点大小姐脾气,生活里随便一点事情都会让她们还不牢固的感情崩盘。”
生活不只是风花雪月或者游戏人生,那是真正的由柴米油盐组成的,是一复一日的日常生活。
在那边的世界,陆炤见过太多感情因为这样的生活日常被消磨得一点不剩,最后只能惨淡收场的婚姻了。
“那我们呢?”司灵突然问,“你觉得我们也会变成这样吗?”
陆炤愣了一下,眼神有些犹疑:“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但是不管以后怎么样,在当下的这个时刻,我希望我们以后可以永远在一起,并且生活得很幸福。”
在恢复记忆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和司灵只有五年的缘分,所以才喜欢得那么地奋不顾身。
但是现在,五年的时间可能会被拉长到几十年或者更长,她虽然欢喜,但其实内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忧的。
尤其是在司灵本身还有事隐瞒着她的情况下。
“我们不是在讨论小非的事吗?”陆炤有些不太习惯司灵此刻看自己的眼神,不自在地撇过了头,“你别打岔。”
司灵没说话,只是默默紧了紧一直握着她的手。
一时间,室内的气氛竟有些凝重。
但很快,她便自己打破了沉默,将陆炤拥进怀里:“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是我的问题,但是你放心,等你的生日一过,我就把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我的生日…那不是就在两个月之后?”
她出生在四月,春光明媚,草长莺飞的四月,那是一个万物生长的季节,没有炽热烈阳或者冰寒雪冷,有的只有包容一切的温柔。
——以上的话是她的妈妈说的,在小时候的她询问自己的生日的时候。
“嗯,”司灵用力亲了亲她的脖子,“再等两个月就好了,可以吗?”
陆炤一时无言,其实她和司灵都清楚,自己会做出刚才那样的言论,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她没有安全感。
在那边的世界,虽然她过得不算富贵,但是父母恩爱,生活也没什么波澜,自身能力也还算不错,除了偶尔担忧一下毕业以后的就业问题,就没有什么值得她去烦恼的事。
在那样的环境下,她本身的安全感是极为充足的。
但是到了这边之后,又是突然穿越,又是要被迫扮演一个自己以前根本不认识的“原身”,在所有人面前伪装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动的人,又发现对方有事在瞒她。
在这样的环境落差之下,即使外表看不出来什么变化,但会有些潜移默化的变化正在无形发生。
至少…如果是以前的她,在有一对恩爱父母的珠玉在前,不会对这样的日常感到担忧和消极。
她努力扬起嘴角,伸手安抚性地拍着司灵的背:“没关系,不论怎样,我总归是相信你的。”
下一秒,陆炤就感觉这人的力道又大了一些,被她抱得死紧,甚至还有点没喘上来气。
她正想让这人松一松力气,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还伴随着夏知非小心翼翼的问句:“阿炤,睡了吗?”
“…我先离开,等她走了再回来。”司灵这才松开她,依依不舍地在她嘴角亲了亲,便立刻消失在了空气里。
陆炤松了口气,摸了摸有些发红的脖子,扬声道:“进来吧。”
大小姐立刻开门,探进来一个脑袋,表情尤显可怜:“阿炤,你还生气吗?”
“我还能冲你生什么气?”陆炤无奈,挪到刚才司灵坐过的位置,冲她招了招手,“你过来,咱俩聊聊。”
夏知非从善如流,赶紧推门进来,有些拘谨地坐下,开口便道:“阿炤,不是我防着你…我只是觉得,林郁她真的很好,我也是真的喜欢她,所以……”
陆炤叹了口气,打断了她的话问,“你和她感情如何我都知道,但是小非,不管你们感情有多好,我都希望你在做出每一个会影响自己人生的重大决定之前都能慎重思考。”
她还是坚持那个观点,生活不止靠感情,尤其是婚姻,更需要细心经营才能长久。
“嗯,我刚才跟她打过电话了,”夏知非眼睛有点红,似乎刚刚才哭过,“我说,先订婚,等以后再慢慢商量结婚的事。”
她说着,便伏在了陆炤腿上,语气委屈得很:“阿炤,我好像真的有点冲动了。”
“没事,”陆炤笑了一下,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你自己想清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