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上飞机之前,宋令歌接到了一个电话,不过很快,她就将电话转交给了陆炤。
能通过她找自己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所以在听到电话里的那个年轻男人声音时,陆炤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宋先生,”她清了清嗓子,对着电话道,“看来是你家老爷子身体不太好了?”
对面的宋令琛低沉一笑,“陆队长料事如神,宋某自愧不如。”
果然,宋老爷子年纪也大了,连走路也得拄着拐杖,被自己那么直白地骂完都气得吐了血,想来就算救回来,恐怕也只能常年卧床了。
但是对于这样的人,陆炤心里仅有的一点愧疚也懒于表现出来,只是道:“老爷子是被你引来见我的,现在被我气成这样,宋先生现在心里想必一定很高兴。”
“怎么能这么说呢?老爷子是我的亲爷爷,这点谁都不能改变。”宋令琛虽然这么说,语气里的愉悦却是谁都能听出来的,“陆队长,我妹妹就暂且交给你照顾,若她哪天想要回来,我宋家大门永远为她敞开。”
看看,夺得大权之后连说话都这么有底气了。
陆炤可还记得,在网上查看这位宋先生的相关资料时,对方在杂志访谈里表现得分外谦虚,仿佛事事都以爷爷马首是瞻,现在老爷子倒了,便立刻以主人的姿态说话了。
对于这些豪门权斗,陆炤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毕竟是被人利用做了棋子,虽然有她自愿的成分,但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的。
“宋先生,令妹不需要我的照顾,她一个人就可以生活得很好,只要宋家不来随便烦她的话。”
宋令琛正想回她,就听到陆炤的声音再一瞬间低可下去,“还有,这次的事,看在令妹的面子上,我暂且不追究。但,下不为例。”
宋令琛在电话那头愣了愣,还没开口,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阵忙音。
“少爷,”他的心腹小心地上前询问,“她们…”
他随即挥手,让对方不必再说,“陆炤是个聪明人,这次的事她已经察觉,以后遇到的话,我们尽量绕道而行,别再去惊扰她们。”
听说…纪家的那位小姐从将他的二妹妹带走之后,就紧急从中东运来了大量军火,可面对陆炤时还是一败涂地,还落了个残疾的下场。
他宋家只不过是一介商门,勉强和纪家攀上亲戚,连纪媛都吃不下的猎物,最好别再去碰。
“那纪家那边……”
“纪媛残废,自然是她弟弟上位,你以为那家伙会为了手下败将向陆炤出手吗!”
这下纪媛才是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二丫头没有得到,连唾手可得的继承人位置也被迫让了出去。
说起来,这个陆炤只来了西平市两天不到,竟然就将纪宋两家内部的权势斗争全部终结。
宋令琛盯着自己眼前那一份份文件,这些是他在老头子掌权的时候,做梦也想要触碰的。但就是自己步步为营,拼尽全力去争的东西,对于这些天赋异禀的家伙来说,不过是可以随手丢弃的玩物罢了。
他仰起头,看着那装饰华丽的天花板,竟没来由地感觉到一丝窒息。
他的亲生妹妹,最终还是逃出了这座囚笼。
也好,至少妈妈逝去之前的心愿,就是让这个孩子平安快乐地活下去。
……
下飞机的时候已至凌晨,在陆炤的强烈要求下,宋令歌先行住到她家,等抑制剂的效果彻底过去,再考虑搬回去。
弥赛亚打了个哈欠,认命地做着苦力推着轮椅一步步往前。
现在人是救回来了,但过两天也得重新开始上班。她再不出门重新去找新的出租屋,可就真的没地方住了。只是现在这年头,既便宜,又离灵管局相对比较近的屋子可不好找。
像是陆炤她们,或者宋令歌,其实都是住在市内的,来回通勤时间能有一两个小时,只不过省了租房钱,倒也可以接受。
她就不一样了,反正都要租房,能缩短通勤时间的话就更好了。
“弥赛亚,大学城离灵管局应该挺近的吧?”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宋令歌胳膊撑在扶手上,笑眯眯地仰头问她,“你可以回家住啊,省钱又省时间,平时还能和文若一起上下班。”
楼氏武馆就开在大学城附近。
“啥玩意儿?”突然被点名的弥赛亚一个晃神,脚下一歪,差点连带着轮椅一起侧翻出去。
好在陆炤眼疾手快地帮忙把轮椅扶住,这才没让宋令歌二次受伤。
倒是弥赛亚自己没人扶,一个趔趄差点没一下坐地上,好不容易恢复了平衡直起腰,才一脸拒绝的表情道:“不行!我好久都没回家了!我老爹才不会让我进门呢!”
听她这么一说,陆炤也有点好奇,“你除夕的时候只说不肯继承家业才跑出来,但是楼师傅看起来也不像是一意孤行的人,你好好跟他说,难道他不会同意?”
可别告诉她,像弥赛亚这么欢脱快乐的女配也有什么悲惨身世。
不过弥赛亚本人明显没有想要透露的意愿,只跺了跺脚,叉着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告诉你们,问了也没用!”
啧…还是个死小孩的模样,一点都没变。
虽然对她现在这个表情有点无语,但陆炤却反而放下心来,至少能这么孩子气地拒绝,说明应该只是些小打小闹……吧。
“不过队长,”刚刚硬气地拒绝完以后,弥赛亚又一脸贱兮兮地凑了过来,“我最近这手头有点紧,你看能不能借我一点……”
几根青筋从陆炤额上冒起来,紧接着,就是一声中气十足的“滚”响彻天际。
一时间,在西平市时的紧张氛围尽皆消散,只剩下一片和乐。
司灵跟在她们三人身后,默默地看着她们的嬉笑打闹,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
这大概是她来到地球这么些年以来,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