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家里那瓶用完,我就多买了一瓶,正好拿给你试试。”黎漫秋连眼皮都没掀一下,随手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
陆炤颇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没敢说话。
今天早上她手上的石膏就拆了,腿上的还没好,得再等个两三天,不过有的药倒是不必再吃了。
虽然现在每天晚上黎漫秋都会来,两个人这将近十天里却没说过多少话,往往都是她吃了药,一觉睡醒就大天亮,像今晚这样清醒地相处时刻,倒是只有第一天晚上有过。
“那个秦晓那边怎么样了?”她干咳一声,努力地开始找话题。
黎漫秋偏过头看了她一眼,面色平静道:“人清醒了,不过全身很多处骨头都被钉上了钢钉,以后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也是,使用灵能也是要看身体健康程度的,一个天天只能躺床上的人,也别指望他能厉害到哪去。
“我听说你想要收养那个孩子。”陆炤还没开口接话,黎漫秋便主动开口问了起来。
她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事都传到你那里去了啊,段月那孩子跟我挺投缘的,既然她现在家里没什么人,还不如跟着我,至少不会饿着。”
黎漫秋神色微微一动,抬眸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就在陆炤被盯得心头有点犯怵时,才默默垂下眼眸,“不错,那孩子很有灵性,跟着你的话,日后必成大器。”
啧……她怎么觉得这话怪怪的?
陆炤不由皱眉,“你见过段月了?”
“来你这里之前,去看过一眼。”黎漫秋丝毫没藏着掖着,伸手将水杯端给陆炤,“多喝点热水。”
“……哦。”
她乖乖接过,正喝了一口,便听到对方淡定道:“听说那孩子叫你妈妈。”
“噗……咳咳咳!”陆炤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脸色通红地咳嗽起来,可再看眼前这人,倒是一脸了然的模样,丝毫没有一点惊慌。
好家伙,在这故意整她呢。
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陆炤很是不满地将水杯“砰”地一下放桌上,“怎么?你对段月不满意吗?”
“没什么不满意的,这是你自己决定的事。”黎漫秋微微勾起唇,绽放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
果然是对她家孩子不满。
陆炤一下就起了老母鸡护崽的心态,干脆坐直了身子与她平视,“黎队长,咱们也算是同事,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小月只是一个孩子,要是她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可以替她向你道歉。”
“替?”黎漫秋眼睛微眯,旋即挪开眼眸,不去看她,“陆队长说笑了,一个孩子怎么会惹我生气呢?你还是好好休息,早点出院,才能早点去办领养手续。”
这个人……
陆炤犹疑不定地看了眼对方。
是个神经病吧!
她要收养哪个孩子是她的事,一个外人还跑她面前来指手画脚起来了。
心里憋着股无名怨气,她冷哼一声,直接缩进了被窝,“那我睡了,黎队长你请自便!”
说着,她便闭上了眼睛。
可没有药物加持,再加上心里一直没想通黎漫秋为什么会管这种事,陆炤窝在被窝里半天,也迟迟没有睡着。
可恶,这具身体也太能熬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脑子里一会儿是小段月,一会儿是黎漫秋,完全没有睡着的陆炤不适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将眼皮抬起一条缝朝着床头灯下的人影看了一眼——
差点没被吓到心脏骤停。
黎漫秋这人无不无聊,居然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睁开,却发现刚才还端坐在床头的人突然不见了。
“你看我干什么?”
另一边传来一个平静的疑问声。
陆炤被吓了个激灵,立刻坐起身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这才看见一个人影正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床头。
“你没事干嘛突然站这里!”她激动地脸色通红,厉声朝她问道。
对方似乎听到了什么高深莫测的问题,不解地歪了歪头,过了一会儿才突然凑近到她的眼前:“可是陆炤,这次是你先看我的。”
额……
骤然面对这么一张完美精致的面容离自己这么近,陆炤被吓得赶紧往后缩了缩,“什、什么我先看你……”
谁知黎漫秋突然笑了一下,一下直起了腰——不是刚才那样冷冰冰的笑,而是更有温度的那种。
她抬手,似乎想要伸向陆炤的脑袋,但手在空气里停留了一会儿,在感受到陆炤的抗拒时,又生生放了下去。
“算了,好好休息吧。”
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女人像是没事人一样坐了回去,陆炤心里就差念三字经了。
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疾病?
半夜突然吓自己一下,对她有什么好处?
真是莫名其妙!
在心里把黎漫秋给问候了一遍,最终还是在看到对方拿张完美无缺的脸时硬生生止住了心底的怒气。
算了算了,就当长得好看的美女脑子却有问题吧,这是缺陷,她不能歧视人家!
一脸愤愤地重新躺下,陆炤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心里的话酝酿了半天都没敢开口。
不过黎漫秋倒是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见她迟迟不肯闭眼,很是好兴致地问:“还有什么事吗,陆队长?”
既然是你自己问了,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陆炤清了清喉咙,侧过身盯着她但:“黎队长,这几天守夜辛苦你了,所以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过来这边了。”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灯下美人那舒展的眉头再度紧拧了起来。
当没看见当没看见!
她赶紧翻了个身,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样闭上了眼睛,就像真的睡着了一般。
不过也许是她的心理作用,也可能只是因为到点了,所以这次没过一会儿,她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时,是被一缕晨光唤醒的。
她回过头,才发现身边早就没有了人影,只剩下床头柜上的那一盒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