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鸾等人走后不久,万药堂的掌柜季德义才敢从暗处出来。
他看着沈时鸾离去的身影,眸光复杂。
“掌柜,这摄政王妃是咱们东家的女儿吧!以前咋没听说过她这么厉害呢!和我们的晏神医一样厉害了都!”万药堂里,一位小少年说道。
“哼,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一位中年男子冷哼了声,高傲道。
小少年本想反驳,但抬头看到那人的面容时,缩了缩脖子,没有反驳也没有附和,噤了声。
季德义不悦地看着旁边中年男子,道:“程神医为我们万药堂的坐镇神医,医术高明,为何刚刚不上前去医治威远将军府的小小姐呢?”
程立群闻言,脸色涨红了下,似是被戳到了什么痛处,怒气冲冲道:“她们威远将军府找的是晏修,关我程立群什么事?我干什么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医治人?”
威远将军府的人情确实很诱人,但也得看他有没有这条命去拿啊。
没看到那个小孩子都快死了吗?他医术再厉害,也不能从阎王手里抢人啊!
“所以程神医就冷眼旁观着,看着传闻一窍不通的摄政王妃去救人?”季德义冷笑了一声,继续道,“这究竟是你程神医不敢医、不会医、医不好,还是真只是因为威远将军府的人叫的是晏神医?”
“我、我……”被季德义夺命两连问,程立群更气了,眉毛倒竖,语气激烈道,“我怎会医不好?季掌柜这么问我,就代表季掌柜不信任我。好,既然你万药堂不信任我,我也没必要再做这万药堂的坐镇神医!”
说着,程立群袖袍一甩,向外走去。
程立群虽然表现出很生气,但脚步却不快,他等着季德义回来。
可等到他走到门槛了,季德义也没出声挽留他,程立群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可怖了起来。
他袖袍下的双拳紧握,咯咯作响。
好!既然你万药堂如此无情,就休怪我不义了!
我会让你们万药堂付出沉重的代价的!
程立群一走,那个小少年再次开了口。
“掌柜,咱们把程神医逼走了可怎么办啊?如今咱们药堂虽看着风光无比,有五位神医坐镇,但实际五位神医,有两位只是个挂名的,剩下三个神医,晏神医经常不在京都,程神医又要走,药堂只剩一个彭神医了,他忙不过来呀!”
小少年像是看到了万药堂的凄惨未来,语气无比着急:“而且程神医还是沈首辅重金聘请进来的,我们又怎么跟沈首辅交代呀!掌柜,要不我去将程神医追回来吧!”
季德义摆摆手,有气无力道:“不必,我听说沈首辅已经将我们东家名下的资产全都转到了小东家手里,我们如今的东家,是摄政王妃。”
“至于程立群,他虽在医术上有些造诣,但心不纯正,为人自私狭隘,他走,是我们万药堂的福气。”
“今日见到小东家如此,我这颗心也算放下来了,我有感应我们万药堂在小东家手里会越来越好,我们等着吧!”
……
万药堂这一出,沈时鸾并不知道。
她们本来打算去那家馄饨店用膳的,但过去时,店门已经关了。
她们只好乘坐马车,来到了东街。
东街的选择那可就多了,沈时鸾道:“昨日我与兄长去了一家酒楼用膳,甚觉不错,宋姑娘可要去试试?”
“好啊!”宋依柔眼睛亮晶晶的,“时鸾说不错的,那肯定很好吃,我有口福啦!”
马车在宴欢楼门前停下,沈时鸾和宋依柔下了马车,向里头走去。
沈时鸾这次来除了用膳,还有过来给喻竹答复。
婢女将沈时鸾三人引入包间,沈时鸾将菜点完后,交给婢女,打算和宋依柔用过膳后,再去找喻竹。
毕竟她作为东道主,不好撇下宋依柔一人用膳不是。
但还没等菜上齐,包间的门就被人敲了几下。
“进。”沈时鸾出声道。
进来的是一位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沈时鸾见过,正是海棠。
见海棠面色紧张,还夹带着担忧,沈时鸾眸子动了动,问道:“海棠姑娘,可是找我有事?”
沈时鸾问的是“海棠”而不是“喻竹”,就说明沈时鸾知道海棠这次来,是为了喻竹。
沈时鸾猜测很大可能,是喻竹出事了。
如沈时鸾所料那般,海棠倏然双膝跪地,对着沈时鸾磕了三个头,道:“请王妃救我们东家一命!”
“喻竹姑娘出何事了?”沈时鸾问道。
喻竹或许是世上唯一一个知道“现在的柳依思”事情,若她出事,那就代表柳依思线索全断。
无论如何,今日这趟浑水,她必须得亲自趟一趟了。
海棠看了眼宋依柔,咬了下唇,道:“还请王妃出来一趟。”
海棠的神情,让沈时鸾的心里再次有了个猜测。
不能被外人知道的事情,那就说明对方是个“秘密”。
而这个秘密,喻竹昨日和她说过。
醉千里……萧颐止!
海棠将沈时鸾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左右看了一圈,确认没人后,才道:“王妃,醉千里的东家来了。”
“萧颐止来了?”沈时鸾有些惊讶。
能引起萧颐止注意的事情,本身就少有,所以要能让萧颐止亲自上门商讨的事情,那除了不简单外,一定……
这宴欢楼,怕是藏着很大的秘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摄政王。”海棠犹豫了下,道,“来人只说是醉千里的东家,要我们东家过去商讨一下之前的事情,东家一去后,一个时辰都没出来,外头几名带刀侍卫把守,我离得近了些,就过来将我赶走。”
“我正急得跟热锅蚂蚁,看见王妃你来了,便来找王妃了,求王妃救救我们东家。”
海棠说着,都带了些哭腔,眼睛眼眶通红着。
“东家虽然待人温温和和,但是个死性子,认定了的事情,就是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改,我很怕东家、东家……”海棠不敢往下说了,更不敢往下去想。
萧颐止心性如何,所有人都知道。
薄情暴戾,狠辣无情。
没有人谁能在他的手里,讨到过好处。
喻竹此次,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沈时鸾犹豫着,一方是喻竹的性命和柳依思的线索,一方是萧颐止和酒楼的秘密。
她,该不该走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