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节来的早了一些，期末过后没几天就要到除夕了。
Y市的大街小巷已经热闹了起来，街头巷尾已经摆好了对联店和年货店，爆竹店里也挤满了小孩子。
陆朝陪着陆妈去把年货买齐，在家里大扫除，把这一年堆积下来的陈旧都给扫去，为来年的福运做好迎接。
因着陆朝和高志鑫也要回老宅过年，四人便在临回去之前相约着去游乐场玩了一趟。
接近春节，天气都变得好了很多，温度依旧很低，但太阳已经从云层里露出了头，户外光线明亮，晒的人暖洋洋的。
陆朝先到达游乐场，文浩渊已经等在那里了。
“朝朝！”文浩渊隔着老远就看见了陆朝，挥动着双手吸引她的注意力。
“浩子！”陆朝看见，也挥着手向他走去。
“其他人呢？”陆朝把白色棉服的帽子带上，双手捂在头上，把耳朵隔着帽子包起来。
“他们两个还没来到呢，就我先到了。”文浩渊笑道。
陆朝在原地跺跺脚，看到游乐场外有几家美食店，便指着其中一家店：“我们进去等吧，这外边挺冷的，让他们到了再发信息给我们。”
文浩渊点点头，和她一起走进了一家热饮店。
陆朝喝了一口热饮后就捧着杯子暖着双手。
文浩渊手指不停地在手机上按着。
“好了，我已经把位置发给他们两了，大猩猩还要十分钟左右，苏圆已经到附近了，应该很快就能过来。”他放下手机，搅拌着杯子里的奶咖。
陆朝点点头，意有所指的问他：“浩子，你们家一直都是住在市区的吗？”
“是啊，我们家之前一直都是在和平街那一块的，后来拆迁改建了才买的小区房。”他点点头，喝了一口咖啡，他似乎喝不惯咖啡，被苦的皱起了眉。
“那你们家过年就是一家人简单吃个饭再看个春晚吗？”陆朝有点好奇别人家的春节生活。
陆家人口多，哪怕后来大家都往各个城市发展了，但每到春节，还是会一起回到老宅去过节，毕竟根在那里，老人家更想儿孙能回来，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个团圆饭，大人看春晚聊天，小孩就围在院子里放着烟花爆竹。
她确实不是很清楚小家庭是怎么过的春节。
“以前我们家都是简简单单吃个饭，一起看个春晚。这两年，因为……”文浩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因为姨父的事，就是我哥他爸爸去世后，我们两家这两年都是一起过得春节，不然就我大姨和我哥两个人在家，也怪安静的。”
陆朝如愿的听到了一点关于他的消息，却又似乎不是很好，至少她并不觉得开心。
喜欢一个人就是如此卑微，连提起都要小心翼翼。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咬咬牙，明知道这有点越界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文浩渊也沉默了一下，就在陆朝以为他不愿意说，连忙要换个话题的时候。
文浩渊开了口：“我姨父他因为工作的问题，肺部是有点疾病的，还有高血压，那会儿下班回家的路上似乎犯病了，被人送到医院的时候还是昏迷的。
后面两天情况好了点，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不怎么清醒，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那天晚上血压一直在掉，后面发现的时候，已经抢救不回来了。”
他顿了顿，又说：“听我爸妈说，似乎是医院的问题，我哥当时都已经上飞机了，没想到还没落地，人就没了。”
“他连姨父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后来呢？医院不给一个解释吗？”陆朝急问。
“我不清楚，我爸妈跟我说的少，我只知道这两年我哥一直在和医院打官司，大概半年前才解决完这些事情的。”他摇摇头，他怕他哥，以前是因为他哥老是爱逗弄他抓着他顶包，或者揪着他跑网吧抄作业的事使劲教训。
后来他怕他，是因为他哥整个人都阴冷成冰块了，每天为了医院的事奔忙，整个人都阴沉沉的，他看见就觉得害怕。
陆朝没想到他经历过这么多事，两年前，他才二十岁吧。
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对他未来的职业地点，应该抱有的是期待和幻想。
然而对这个社会的黑暗面，他却是毫不知情的。
当他接到万里之遥的来电时，他是多么的迷茫。
没有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他又是多么悲痛。
面对医院的失误和不公，无处申诉时又该是多么的无助。
陆朝只觉得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她抓着胸前的衣服，觉得心疼极了。
现在她才明白，那时在书店里，他对她说的话是有着多大的重量。
她明白了他对医院的失望和对父亲的悲痛，可她却无能为力，她甚至没有立场去说一句安慰的话。
那个清冷矜贵，不做任何动作就能优雅自成一画的人。
应该是干净的，美好的，不受任何伤害的才对。
安静在两人之间环绕，陆朝最后问了他一句：“那，他现在回来了吗？”
文浩渊刚才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中，听到她的问题才回过神来。
他又摇了摇头：“没有，我妈说他在京城有一些工作业务要办，今年寒假是不回来了。大姨这两天也到我家暂时住着，过年就我们几个人了吧。”
陆朝心中一窒，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此刻很想见到他。
可是连这个机会她都没有。
……
苏圆和高志鑫很快就来到了。
陆朝和文浩渊结束这个话题，四人一起去买了票走进游乐场。
一整天陆朝的心思都不在玩乐上，恍恍惚惚的结束了这一天的游乐场之行，和三人分别后便坐上了回家的车。
回去的车上，人很多，陆朝随着人流走到公交车后面，抬手抓着头上的拉环。
此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冬日的天暗的太早了，此时的天空已经开始阴沉，预计再过一小时，就要完全黑下来。
陆朝戴着耳机，把头枕靠在举起的手上，安静温柔的侧脸娇俏绝美，眼睛闭上，睫毛是弯弯的，偶尔有点抖动。
牧川，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牧川，我好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