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带烟不耐烦的掐着心尖说，“你先听我说完，行不行？”
赵黄鹂感觉到她家姑娘的情绪有点狂躁，希声了。“好好，你说。”
“我那会儿跟你们打电话......”柳带烟虽不愿回忆那段记忆，却又需要正视这段事实，她蹙着眉心，回忆着说，“我哭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难受了，才会呼吸的很难受......”
柳带烟想着那个疼痛的夜晚，闭着眼深吸口气，那晚的样子浮在眼前。她哭得眼睛疼，疼着疼着就喘不过气，她忍不住趴到了桌子上，捂着心口的闷痛喘息。若不是她有父母电话调节着，柳带烟很怀疑她会不会疼昏过去。
柳带烟长吁着气，张开了眼，她说，“那一回，就像昨天一样，疼的厉害。我手心抓出来的指印，足足一天才消完。妈，我可能从那会儿就开始了。”
赵黄鹂说起这事就来气，老话长谈的免不了又是对着柳带烟一阵数落。“兜兜啊兜兜，我都没法说你！看看，看看，都认识些啥东西？”
“就你傻了吧唧的对人家好，你对人家好，人家可记着你一点好处了？”
“嗯，钱没了不说，啥好没落着，还弄得自己没出息的哭一通！现在你可知道你那同学是啥东西了吧？我看你还信不信人家？哎呀，我就没法说你！”
“兜兜......你说说，咱这庄里照你这么傻哩不透气的人还有没有？”
“这回你可落着了，弄啥不好，弄个心病出来！说不好，这病就是恁那七孙同学给你弄出来哩！”
柳带烟本来缓和的心情，听到赵黄鹂千篇一律的又是数落这段老掉牙的往事，又羞又臊气得脸红嘶喊，“你烦不烦！这事你说多少回了，你每次说？是不是觉得你很有光！我蠢！我笨！我无可救药！是不是非得我？哭着！喊着！一头撞死！你就高兴了？”
柳带烟情绪失控的近乎尖叫，拿着手机一摔，就要翻身下床，周循赶紧抢步上去按住她，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被她突然的狂躁喊叫给惊住，就连外间屋听到动静的人也聚了过来推着门看热闹。挨边病床上小女孩的父亲看到柳带烟涨红的脸，急喊：“不好，同志，快按住她，再这么下去，她会背过气的！”
周规也急得忙上前想搭手，周循却摇了摇头，他用力的把柳带烟的头按在自己胸口，固住她的身子，哄，“兜兜，兜兜，乖，我们不哭，我们不闹，我们不和妈说话了，好不好？听我话，兜兜，你不能这样。快，快呼吸，你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护士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推开看热闹的人，进到屋里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病人这是怎么了？”一起来的护士对同伴说，“快，你去叫医生！”
周循见好不容易软化下来的柳带烟因为护士的靠近呼吸乱了，厉喝一声，“都别过来，她现在听不得人声，就不麻烦你们了。”
他说着哄孩子一样，拍着柳带烟的背，说，“乖，好了，好了，没事了，别怕，我不让他们碰你，你放轻松。听话，慢慢呼吸，慢慢呼吸......”
周规见着柳带烟在周循的拍哄下真的安静下来了，就挥挥手请护士和门口的人散开。她摸了摸有点吓着的孩子，轻声说，“彬彬，你去里边的椅子上坐会，玩会手机。”
彬彬呐呐，顺从的到最靠里边的那张病床前的躺椅上坐着。周规捡起地上的手机，说实话，她也被柳带烟突然的脾气给吓傻了。虽然半年不长，也不算短了，她从没见柳带烟有过淡笑以外的表情，也不知道亲家那边提到了什么让柳带烟这么气血冲头。
另一边被突如其来吼了一顿的赵黄鹂也傻愣着，又气又羞又疼，酸的眼泪嗒嗒，哼哼嗯嗯的哭，吓得在院子里敲敲打打给孙子修理小自行车的柳鸣，赶紧问：“诶，我说你干啥呢？逮着闺女骂了痛快，咋还哭上了？咋回事？咋回事？是不是兜兜又出啥事了？”
柳鸣问了半天，她媳妇不吭声，还哭得越来越上脸了，急得家伙什一丢，气道：“你倒是说话啊！”
赵黄鹂嗯嗯的抽搭着，磕磕巴巴的说，“我咋了？我就说她两句，她就不高兴了。哎哎哎......我不就说了她认人不准，太老实，老吃亏么？”
“她咋就能想成我这是想她没出息咧哩？还说我这是逼着她不让她活了？嗯嗯嗯......你说说，哪有她这样说话的闺女哩？哪个老里不是盼着小里好啊！”
“呜呜呜......我瞎养活她这些年了，临了还落个埋怨！你说说，我吃饱撑了没事接着她，图里啥哩......”
柳鸣就不爱听赵黄鹂唠叨这个，也不知是不是更年期了，柳鸣觉着她媳妇想得特别多，还老爱念叨人。“你也别委屈了，你刚才说那些不就是嫌兜兜没出息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兜兜不爱听你说这事。偏偏你就好提这事，还说你委屈了？”
“谁家小孩儿没个认错儿的时候，比着咱庄里人家兜兜还不够让你省事？你啊就少说她两句吧，不管咋说她现在都是结了婚的人了，你也别老扯着那老黄历一天到晚揪着不放。好了，别哭了。让人家听见，丢不丢人啊？”
柳鸣洗了一条毛巾递给赵黄鹂，让她擦脸，之后问她：“咋了？是不是你又说着那句惹着兜兜了？对了，你问没问，她那病咋回事没？”
赵黄鹂想起闺女说的心疼，又哭上了，也有些埋怨自己，她这么念几句，闺女都气的摔电话了，这要是再气着出不来气，那可咋办？
赵黄鹂心里急得说不出话，可怜巴巴的望着男人柳鸣说，“柳鸣，我......我，我那么说兜兜，她这一生气，哭起来堵着气咋办？你说说，我咋就变里那么好嘟噜了？你快点跟她打过去问问，问问兜兜有事没？”
赵黄鹂哭的要打嗝了，她最后才说出最关键的，“我听兜兜那意思，她心里是真有病了，她这心里一有病，可是不能生气，我.......你快问问吧，我......”赵黄鹂懊恼的捶着腿，擦完的泪又开始了。
“好好，你别急，我问问。”柳鸣也烦躁，他最近也是老不舒服，吃饭不好，睡觉不好，精神上听不得嘈乱，有很容易来脾气。
他打闺女电话，关着，不接。又打周循的，一样关机。柳鸣气得手机往桌子上一丢，抱着头揉了揉，不耐烦的说：“都关着机，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