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鸣等到晚上才跟媳妇继续探讨，“黄鹂，兜兜这个学费，老师们还有咱哥咱姐他们给的钱，交第一年的看好。就是这个生活费，也不知道要多少？”
赵黄鹂斜靠着床头说：“肯定比在长平多！燕京那可是首都，大城市，啥东西都比咱这贵！三五百块钱都不够你看的！兜兜在咱这二高，一月光吃饭人家学校都是给贰佰，我估计这到了燕京，至少也得四五百去了！”
柳鸣扒拉出儿子柳青沉上大学时的费用记录，指着上面的数字给媳妇说：“你看啊，黄鹂，青沉第一年学杂费交了五千多，生活费，从九月到过年，一开始是一千，过了十一他走咱又是两千给他。到他放假回来，又打一千。一千一千两千，这是四千。过年后的下半季儿，他买电脑了，花了五千多，快六千了！这加起来，第一年青沉就花一万五六。”
赵黄鹂只知道儿子上学要钱，柳鸣都是成千成千的打过去，没加过，这一听，还真不少！“这么多？也难怪。这两年物价涨得太快了，涨上去就不落了！他在外面上学，动不动吃穿都是要钱。哪像咱在家自己做自己吃。”
柳鸣又算儿子后两年的学杂和生活费，说，“啧，也就第一年花钱多。第二年就好了，青沉第二年学杂费还是打的他学校花的卡，四千多，生活费是他自己挣得，咱没给他多少。也就下半季儿，过年他没出去打工，咱给他了三四千。这临毕业这年，花的更少了。加起来也才六千多。”
赵黄鹂脑子一向好记性，把丈夫说的数加一加，感叹：“你说，养个小孩儿容易吗？咱比着咱村里那么些人多供俩学生，看看人家那些都是初中没读完就出去打工往家寄钱了。咱比着人家多供三年高中，这又供三年大学。兜兜这大学还四年，又是三五万，钱哪钱哪！”
“人家看着咱没少挣，咱也没少花！光这俩小七孙货，一年就得多少钱？！”赵黄鹂拍着睡得呼呼响的小闺女屁屁，笑骂。“你不挣钱，能行吗！”
柳鸣伸伸懒腰，合起这个记账的本子，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清算。笑得牙不见眼：“黄鹂，你看看，你看看！兜兜这闺女，攒了多少钱！”赵黄鹂凑过去看了看丈夫记得闺女明账的出入。这是柳带烟自己记的本子，从她回到十三岁那年，得到英语竞赛奖金的第一笔记起。
柳带烟一开始是自己拿着这个本子的，后来，她觉着就算她挣再多，老妈老爹也不给她花大的，索性就把本子交给爹妈了。私房钱也有一小部分记着，那些她供给老哥和周维清的另有一个小本本记着。柳鸣看到的无非就是闺女每年的奖学金，一大部分稿费，还有压岁钱，补习班的收入。
赵黄鹂看过之后，笑骂，“这死闺女记这么清，咱用的那五万也给记着！真算起来，她从小到大，咱给她吃喝养用的何止这么多！扣掉06年那五万五，再扣掉今年县里给的六万，兜兜的卡上竟然还有六万多，她哪来这么多钱？！”
“啧啧，她一个小闺女家，才多大啊？就弄这么多钱了？”赵黄鹂看着闺女方正的字，念念叨，“补习，三次，第一回最少，六千多。第二回一万多，这一回两万。都落兜兜手里了，除去装电脑的钱，光是补习兜兜就弄了三万五左右。确实够弄钱的！”
柳鸣觉得补习班是个大收入，二十来天就能收一两万，他们忙活一个月，累死累活好了也才这么多。因此，他在心里都开始算着，明年再暑假的时候，还叫闺女办班。反正城里这些人就认闺女的名头，趁着名头还好用多捞一些，总之他觉着闺女就算跟她哥一样出去打工也不一定有在家赚得多。
柳鸣问媳妇，“黄鹂，等兜兜上学的时候，你真不给她钱啦？”
“她自己都这么多了钱了，我还给她啥？她自己的都用不完了，给了也白给！”赵黄鹂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兜兜这闺女懒得很，给她说了多少次，叫她自己买衣服，买鞋子。就是托懒，只穿学校的校服，那么多钱都让她给扣着了。这可不行！姑娘家的，大了，总要学会自己打理自己。
赵黄鹂对自己闺女的品行还是很放心的，所以，才会给钱让她自己去买衣服。结果，闺女就是个懒蛋，这三年就买过两三件白衬衣，一套休闲的拉链服。这要是到了外面，没有校服，这闺女难不成还要像在家一样，把两套衣服换着穿的磨烂边。也不嫌丢人！
赵黄鹂没好气的叹气，“我就没见过兜兜这么懒的闺女！人家小闺女天天逛街买好衣裳好吃的，好用的，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兜兜这闺女，懒得该死！衣裳给她买好，不穿！洗脸的抹脸的水乳霜买回来，放着，不用！问她，她说，麻烦！”
“啥人啊？看见她就烦！赶紧走！赶紧走！”赵黄鹂真心觉得养个闺女不省心，“我看她这回去上学了，我不给她买衣裳，她穿啥！”
柳鸣护闺女，他可以说自己闺女不好，别人不可以，就是媳妇说他也要护，就像孩子小时候打架吵嘴了。媳妇护儿子，他护闺女一样。多年的习惯入心，改不了。
“切，你不给她买？她自己不会买啊？兜兜有衣裳穿，干啥非得买啊？你以为谁都像你啊？都一大把年纪了，比闺女穿的还洋气，你瞅瞅你现在的衣衫，可不是比兜兜还多？”
赵黄鹂瞪眼，“多啥多？那不都是兜兜不穿，放着可惜吗！我要是也不穿，这么多衣裳，赵琼买的都还那么贵！都送给人家，多可惜啊！”
夫妻俩又开始了每日必不可少的一次又一次拌嘴。柳鸣斜眼嗤笑，“你算了吧！可惜不可惜，你也不看看小闺女家的衣衫你穿着合适不合适？七老八十了，你玩猴儿啊？”
“我就玩猴儿咋着了？人家想穿还穿不上呢！嘁嘁嘁，累死了，拉灯，睡觉！她爱咋着咋着，给钱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