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她为什么,自从她哥结婚后,就不怎么给她哥打电话,也不怎么喜欢回家住的原因。是她自己把自己逼进了一个死胡同,不愿想开。尤其是,每次想到她妈夹在她嫂子和她小侄儿之间,难为的样子,柳带烟就觉着心里难受。
柳带烟没办法接受她妈那么直脾气的人,竟然为了孙子忍着儿媳妇,什么都不说,即使心里再大的不高兴,也仅能偷偷在自己屋里低声骂骂。有一次,柳带烟自己听的都难受,她妈她爸骂两声顺顺气,就不气了反而掰和着她,叫她以后眼睛放大些,可别找着这样脾气的人。
那一瞬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背着父母,被子拉到头顶,默默垂泪。感伤自己,不该回来。甚至多余。
也不知柳带烟是不是白日里思虑过甚,当天夜里睡得很不好,甚至于噩梦连连。梦里不再是常见的蓝色汪洋和无尽深渊,而是铺天盖地的殷红。柳带烟不适的按压着急乱的心跳,脸色惨白。
柳带烟最不喜欢的颜色就是红色,她总觉着红色很刺目,很难受。比白事丧的一片白都叫她心悸。一夜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她又不好意思因为这点小失眠巴巴的跟微生顷吐一吐,但是一个人守着俩孩子,又总是心神不宁,索性又包袱款款的回了南山陲宋父那里。
宋嘉树自打有了外孙,那是一日不见如三秋,想的抓心挠肺。所以,每隔一两日他都要闲荡到闺女家,抱抱大外孙小外孙,其实吧,他更想把孩子给拐带回南山陲自己养去。每次只要微生顷一出差,宋嘉树就会开着车把闺女外孙都打包回南山陲。
此次,也不例外的宋嘉树接了母子三人到南山陲,只是昨天柳带烟临时起意,带着小儿子六吉去了书吧,后来就顺路回了自己和微生顷的家。“兜兜,昨天你不是说只是出书吧看看,很快就回来么?怎么又突然回家去了?周维清又不在家,你回去干什么?”
“啊?”柳带烟虽然知道老爹肯定会问这个问题,也早有了说辞,可猛一下的还是愣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心虚。因为昨天,她在书吧又遇到了周循,脑子一抽,就跟人家搭讪,排问八卦了。
柳带烟心亏的咬着舌尖,把脸蛋贴在胖儿子肉呼呼的脸颊上,笑虚。“那啥......我就是突然有了灵感,想写点东西,就回去了。”
宋嘉树瞧着姑娘浮肿的眼袋,表示怀疑,“是吗?你不是说写不出来么?又开始了?昨晚上没睡好?眼睛那么肿!”
柳带烟说到这个就心燥,摸着自己发疼发紧的眼睛,皱着眉头苦恼。“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夜里就噩梦了。总是看到很多像血一样的红东西,大......”柳带烟说着,还很不适应的按着自己微微发疼的胸口,说,“太难受了!更离谱的我竟然又梦见那个木乃伊了!”
宋嘉树见着姑娘说起木乃伊时,脸都白的发青了,一惊,忙问,“什么木乃伊?兜兜,莫不是你偷看恐怖片了?”宋嘉树板着脸,严肃的告诉姑娘,“你这丫头,阿烁不是叮嘱过你,你不能看这些血腥的刺激片吗?”
柳带烟这姑娘心粗,又敏感。爱好文学,又好幻想。前年二月那会儿,因为她情绪低落,宋彴就变着法的“彩衣娱亲”,约了朋友带柳带烟出去吃饭唱歌,最后还去看了一场电影。结果,看完电影的当天夜里,柳带烟就犯病,急救了!
因为宋彴这死孩崽子领着柳带烟看什么不好,偏偏看恶心人的死神来了。柳带烟看片子的时候还不觉着害怕,只是觉着画面比较血腥的恶心人。可是到了出电影院时,一安静下来,就忍不住想多了,自己吓自己了。不凑巧的是,那天柳带烟是在南山陲住的,一个人睡。
灯一关,看着窗外迷离的灯光,就不由想到电影里的画面,就心绷得紧紧的,感觉老不安全。怕天花板突然塌了怎么办。怕外面的灯突然爆炸了怎么办。又或者哪天她走在路上了,被车撞了或是被意外地东西咋成肉泥了怎么办?总之,各种意外吓得柳带烟连呼吸屏住了都不自觉。
第二日,宋嘉树叫闺女起床吃饭,没人应,后来就发现闺女早青着脸,要不是还有呼吸,就会让人觉着这是死了很久的了。宋嘉树知道前因后果后,毫不留情的把怂恿柳带烟看恶心人的电影的几个家伙给收拾了一顿。宋彴首当其冲,被宋嘉树毫不留情的踢到了部队里操练。
从那以后,柳带烟抑郁的情绪里夹带着胡思乱想的自己吓自己,真可谓是胆战心惊的不敢独处和安睡。也亏得柳带烟缺心眼,会自我安慰,吓了自己一星期左右,才渐渐的不是那么害怕和恐惧了。
昨夜的梦,那种心悸的疼痛和窒息感强烈的铺天盖地。柳带烟回忆起,都还觉着心颤不已。尤其是那满地满地的血色,接连着天,紧逼着想淹没她。闭上眼,一转念,又是当年博物馆里看到的那个张开眼睛的木乃伊,阴森的盯着你,不眨眼。
柳带烟勉强的扯了一个笑,跟宋爹讲了木乃伊的前因后果。宋嘉树听罢,安慰闺女,“傻丫头,木乃伊要是真复活了,这世界也就成精了!你呀!纯粹是闲的,想多了!自己吓自己呀!”
柳带烟烦躁的抓抓头发,欲言又止,那种来自心底的惊惧,她没办法解释清楚,只是浑身都充斥着警惕。她讷讷的说,“大,可我就是忍不住,老觉着那双眼是真实的!从那天跟同学们去过博物馆后,我就开始做梦,后来王师兄给我了一颗狼牙,他说这可狼牙是非洲的一个土著巫医送他的,可避邪。”
“我戴过之后,确实没再梦见过木乃伊睁眼睛。”
宋嘉树虽然不信邪,但作为资深的老牌家族,他是知道这个世界确实存在一些伪科学的人和事,比如黄家,比如林家。“既然狼牙有用,你就再戴上吧。若是不妥......”宋嘉树抱着大外孙看着闺女憔悴的脸,沉吟,“这样吧,兜兜跟我去潭柘寺,适逢慧明法师在潭柘寺说法。慧明法师和你七叔有些交情,我们去求个平安符,问个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