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黄鹂看了看她姑娘低垂着脑袋,不吭不哈。还以为她是瞌睡了,就撵她回西里间睡觉去。“兜兜,瞌睡了回你床上睡去,别在这栽栽栽。”
柳带烟看着她老母,心里偷乐。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她老母还是个心口不一的货。明明关心的好话,让她一说就气势汹汹,跟发脾气一样。柳带烟转了转眼珠子,她张着小眼睛跟她妈说,“我流血来月经了,弄床上了咋办?”
赵黄鹂一听似乎不耐烦的咦唏一声,下床在写字台柜子里扒出一条旧的小毛毯,递给柳带烟,“把毛毯双折,垫你身子底下。”说完,就又上床上看电视去了。
柳带烟提溜着毛毯东里间,跨过堂屋,到她的西里间。她扑到自己的大床上,蹭了蹭,心里嘿嘿笑。因为她发现,只要她眼睛一对上她妈的视线,她妈就会撇开眼不看她,这是害羞捏?还是脸红捏?还是啥子哩?
上一世,柳带烟就发现,她妈对谁都有耐心,可事一到她身上,她妈就横吹鼻子竖瞪眼,看哪哪不对。她曾一度怀疑,她不是她亲生,是捡的。要不她就是她妈抱养的她大姨家的孩子,为啥?就因为她不仅名字跟人家带蝉带金像,连脸盘都几分像。
村子里抱养亲戚孩子的有好几户呢。所以,柳带烟对第二个说法坚信不疑。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想和林带金亲近说话的原因。
柳带烟躺在棉花套的被子里面,舒服的就差咕哝几声了。她想,不管如何,始终对她如一也只有赵黄鹂柳鸣了。
再想想缩水前的自己,一个人躲在县城的小屋里,手脚冰冷,两个贴心的照顾人都没有。即使给她偎一堆暖手宝也去不了心里的寒冷和绝望吧。
同样是痛经,回到家里,被窝晒得暖呼呼,饭菜烧的恰恰好,虽然老妈一板一眼有点淡漠寡言,可她就该死的觉着温暖。
眼眶一热,泪水挡都挡不住。柳带烟怕哭湿了枕头,难受的还是自己,就拼命地吸吸鼻子,却又不敢太大声,怕被老妈听到。她只好含着泪,往美好光明去想象。
柳带烟放空自己的负担,去想自己看过的重生文,想想他们的璀璨人生,再想想自己的惨淡经营。高中以前,她就没有过任何计划。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这一次的人生,能比上一世高两个档次吧。上一世她与二本失之交臂,读了大专,尽管她自修了本科的学士学位,但第一学历无法改变的就是大专。这一回她高中的目标就定在一本和好二本里了。这样的话,一高是不能去了,至于去二高还是三高,到时候再说吧。
她放过这个问题,就想自己的专业和工作。她很喜欢文学是不假,但她更喜欢历史,可以的话,她要读历史。至于工作,依然是教师。
所谓的理想和目标,都是在革命的本钱上——身体——确立的。没有好的身体,在狂妄的革命喧嚣也无济于事。
柳带烟想到自己的身体,就愁眉苦脸了。她身体也不知撞了什么邪,从读了初中后,脑子开了窍,学习有如神助,记忆里堪称三遍过目不忘。从一个不知道背着书包上学是干嘛的人,变成一个主动学习的人。确实艳羡不少村里人。
可是谁又知道她的苦啊!她才十几岁啊,就难以入睡。听不得半点声响,医生说她脑神经衰弱。喝了半年的补心补脑的口服液,一点效果都没有。你要说是学习压力吧,她一点都不担心成绩啊。总是前前后后拖了五年,她才算彻底把脱了药罐子。
如果她没记错,这一年她会咽炎鼻炎病症并发,造成她根本看进不去书。血压超低,在医务室输液三天不管用,她又是三天两头请假回家。一个班的请假条全开给她了,无奈之下,在县城做了手术。
也就是做了手术后,她满脑子都是医生那一句“孩子还小,这会做手术,会有副作用。记忆力会减退。”柳带烟忍不住捶头,可怜的孩子,你老想着这话,就算你记忆力没减退也让你给压得没法长了。
没口德的大夫诶,你误了一个少年成才的心路。
柳带烟捏着自己手上的肉,掂着玩。怎么办呢?改造身体,太难了啊。她倒是不怕再次手术,她只是希望找到法子来改善一下她的状况。要知道在手术之后没多久的九年级,她差点瞎了。高中那三年身体也不咋滴,哎,到底该怎么办呢?姨父他们都说我缺乏锻炼,挑食。
柳带烟摩挲着自己手心,不自主的点点头,是有这么点(潇灵:这么点??是很挑,好不好?带烟:没有啦,只一点点啦潇灵:兜兜啊,咱要事实以报,不能隐瞒哦)。要不就试试改变饮食?不关系不喜欢,为了革命的本钱,三餐正常,坚决对杜绝零食和垃圾食品!!
柳带烟握爪,嗷,从明天起,我要吃早饭!我要吃肉!对,就从这两点出发,养胃,均衡营养才能健康成长滴是不是?柳带烟一个人在被窝里折腾可真欢,有沉思又苦想,有决心又立志,搞得跟要打仗一样。
她听到院子里狗叫了,父亲柳鸣训斥哈狸,大门开落锁,堂屋木门叽哇吱呀,进进出出,上柑,熄灯,静静黑夜。
她露出小脑袋,看着黑漆漆的窗口投射的月光,呲牙:睡觉。不合景的柳带烟入梦前想起斯嘉丽失去白瑞德船长时,说的一句话,Tomorrowisanother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