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树见姑娘总看着这套玉挂件,很粗暴一招手,就把东西给拿了出来,拍了拍不存在的灰,递给闺女。
“兜兜喜欢这个?拿去!放库房里也没人用,我都忘了是谁送过来的了。这套挂件,不算太好。有时间了,爸带你去你太姥爷家挑更好的去。咱京城最好的玉啊,十有八九都是出你太姥爷家了。”
柳带烟小心的抱着玉挂件,表示出好奇,“太姥爷?谁啊?”
“你奶奶的祖家。兜兜还不知道你奶奶的事吧?”
柳带烟狠狠的点头,表现出很大的求知欲。宋嘉树就跟闺女说起了他老母的家族史:“你奶奶是你爷爷娶得最后一位妻子,在你奶奶之前,你爷爷娶过三回......”柳带烟心里忍不住爆粗,艹,她这位爷爷也太彪悍了吧!都娶了四个了,国家主席也才跟他差一两个!她忍不住想,她爷爷过去不会是什么军阀地主的吧?要不然咋会有底气养这么多老婆呀。
宋嘉树被小闺女一脸的八卦相,逗得乐了,揉着闺女的头发,纵容的笑,“你呀,想哪去了!你爷爷是正经的皇城根下富家子弟,咱家这个事,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你只要知道,在宋家,没谁能越过你去!你是我宋家身份最贵重的姑娘,没有谁有资格叫你受气。”
柳带烟锁眉,觉着她爹说话霸气归霸气,可是她不懂啥叫身份最贵重?为啥她听着有种猪肉你最贵的赶脚?原谅她吧,她真的只听出了那种“你是皇帝女儿天下我最大,总又到最后你被嫁”的悲哀。柳带烟恶寒,她肿么就想到这些不靠谱的东西来了?
冷静冷静,你爸说正经的呢,你胡想啥呢?“别的兜兜不需要懂,你只需要明白,因为你奶奶一家祖祖辈辈都曾是最尊贵的所以,爸虽然是宋家木字辈最小的,却也是身份最高的。而你作为我的女儿,毫无疑问,也是最尊贵的。”
柳带烟听得云里雾里,对于“最尊贵”仨字满脑子疑问。她瘪嘴,心说,爹啊,这都啥年头了,都人人平等了,你还我最尊贵,哄谁呢?!不过,柳带烟倒想起了一件一直以来她忽视了的事:她要不是她大姨生的,那她妈是哪个?
为什么从来都不曾听她爹说过这个?柳带烟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她总觉着,这个问题很不美妙。她忍不住想多了:是不是她生母身份太低,跟他爹来了个你爱我爱,最后却因为家里反对,生她的女人进不了宋家门,就生了恨意,于是就趁她爹不注意时,把她给扔了。要不然,咋解释她爹避而不谈女人的态度?
又或者,其实她那个妈,命不好,生她的时候,呜呼了。要不,她那个妈有点那啥,觉着生个闺女不如儿子好使,觉着自己可能进不了宋家大门了,又不想养她耽误自己青春,把她扔了,另攀高枝儿去了?
柳带烟想的好的坏的都有,不管是那种,她都没啥感觉,当了笑话。因为在她的生命中,由始至终妈都是赵黄鹂这样的,她想不出她妈是别人的样儿。柳带烟摆弄好需要带的礼物,就开始跟她妈打电话,碎碎叨,特别的问了一句:“妈,恁不回去,谁给俺爸烧纸啊?”
“今儿晚上三十,不得上坟里烧纸么?恁现在还在长平里,谁去给俺爸烧纸送钱啊?”
“恁哥回去啊。这不是正准备走的么,你就打电话了。咋着?你在恁大呢,吃饭没?饺子吃没?他们包不包饺子啊?我今儿就包了两篦子,三七不好吃,八宝也不吃几个,就我跟恁哥吃。包的多了,剩下了,都不好吃了!要是搁以前,恁爸一个人都吃两碗半篦子,哎,现在,恁爸一走,谁还吃啊......”
这话有点伤感,柳带烟怕她妈想多了难受,就赶紧岔开话题,说:“恁不吃了,叫俺哥带回去给俺爷俺奶吃呗。诶,妈啊,咱要是不给俺爷他们送饺子了,俺婶儿他们在家了,给不给俺爷俺奶端饺子啊?”
“唏嗨,你看你这闺女!想的啥?你管她给不给恁爷恁奶端不端饺子哩!她就是端过去了,恁爷恁奶也不一定吃,就他俩那人,好吃啥?每回做饭都那么早,俺都还没端过去呢,他都吃了了。嘴一抹,就躺那儿想睡觉了。你就不用管他俩了,你要是真挂着恁爷恁奶,你自己回来的时候给他买两箱牛奶面包啥的,掂过去说两句就行了啊。”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啊。我就是听见俺同学说,她给她奶送饺子去了,这才想着俺爷俺奶么。妈,俺八姥爷那儿,我没去,我昨儿晚上跟俺大出去吃饭洗澡去了,见了一个俺大这边的亲戚,我喊姐的。喝了点酒,回来就睡着了。”
“咦嗨,你还喝酒啊?你不是不喝酒么?”
“也没咋喝,没喝啤酒,喝的葡萄酒。没事,就喝了两杯多一点。女孩儿家喝这个酒好,不信你问俺姨父。”
母女俩啰嗦了大半个小时,嘀咕的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最后才提回家摆酒的正事。赵黄鹂就怕宋嘉树太实称了,买很多东西,就安排嘱咐闺女,“兜兜,跟你大说,别买那么多东西啊,就只拿一点去恁姥家看看,再去恁爷家一趟就行了。要我说,恁啥都别带,等来这了,就在咱对面超市搬几件意思成,就够了。”
“哎呀,妈,这个你就别操心了啊,该买啥我们有数。再说买都买了,不带回去,放这有没人吃,不都浪费了?你就别管这些了,你只管把我屋里给收拾收拾,被子晒晒,我们回去好住就行了。”
“行行,前儿我就给你晒了了,铺好了。兜兜啊,维清不是说过两天也回来吗?他还不跟恁一块回吗?这孩儿也够可怜的,没爹没娘的,要不是遇见咱,可不得年年冷锅冷板凳的一个人过?多难受啊!”
柳带烟想到微生顷,有点小愧疚,她也没想到她会和樊深这么顺利的一顿话恢复了外交。虽然她和微生顷没什么实质的关系,可柳带烟就是觉着自己连个招呼不打就和樊深和好了,很对不住微生顷。可你要她跟微生顷实话实说,她又张不开那个口,纠结呀!
“应该一起吧。昨天我问大叔的时候......”
赵黄鹂呿一声骂她闺女,“唏!兜兜,我说你多少回了?别叫维清叔,叫哥!你咋就不听呢?维清才比恁哥大了几岁啊?你叫他叔,他还叫我跟恁爸叔,婶儿呢!你比八宝大,八宝还叫维清大哥哥呢,你这样张嘴闭嘴都是大叔的叫,我成啥了?八宝成啥了?”
柳带烟⊙﹏⊙b汗,“那不是叫习惯了,改不了口么?心里知道不就成了!”她小声嘀咕,“那他以前还叫我爸老哥呢,你咋不说啊?就知道说我!”
柳带烟到底觉着不自在了,挂了她妈的电话后,她不喜欢饺子,只是象征性的咬了三个就没胃口了。她窝在宋嘉树的书房里,抱着小西施团成一团,对着西施喃喃。“喂,西施,你说,我要不要和大叔说呢?”
小西施仰着脸很认真的望着他的小主人,伸了伸前爪子,低了低头,似乎想跳出柳带烟的掌心去她嘴上坐坐。柳带烟失笑,顺着小西施的动作,把它放到腿上,点着他的头,轻斥,“嘁,笨蛋!真是的!西施你怎么就不会说话呢?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
西施无辜的等着眼睛,抬脸望着点他脑袋的主人,歪歪脑袋,看了一会儿,也不见主人有什么命令,就又小身子一裹,侧着卧了。柳带烟乐了,挠着小西施的前蹄子摇,“哈,你才吃过就不动了!小心长肉你!西施我揍你了,你再不说!”
“╮(╯▽╰)╭怎么办呢,西施?好烦啊!虽然大叔老好了,可我还是想和樊小帅一块嘛!和大叔在一起,我想都不敢想,那也太伤自尊了!樊小帅就不一样啦,不说我们同班同学这些年吧,就是在身家和学历,脾气和禀性上,蛮和的。要不,我们也不会处这么久啊,是吧?”
“虽然......之前......”柳带烟想到先前的冷落,就有些沉默,她并不怎么愿意去想那段时间的问题和沉默,所以很只觉得就避过,不用假装就忽略。“之前,虽然也不好,可我们现在又好啦。”想起昨天樊小帅对她一如既往的戏作毒舌,柳带烟就感觉快乐。
没办法,她还是更喜欢樊深那种又是骂又是亲的热和。柳带烟的认知里,她和樊深处对象,再自然不过,可要是对象换了微生顷,咋想咋别扭。不说她不介意那十岁的年龄差吧,她就忘不了自己那些先入为主的“微生顷时落魄公子的传奇”。柳带烟也觉得自己这想法,幼稚的可笑,可她就是扭不过来啊。
你让她相信一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突然想吃清粥小菜了,她觉得如果是是写书,她写的肯定你想都想不到。可是,你要是让她把这当现实,她不说一声,屁!都是委婉了。